2004年.5月5号,日曜日。    迪达拉16岁的生日。    这一天,令宇智波暮子永世不得忘怀。不仅仅是因那天带给她的无法磨灭的痛楚回忆,还有多年之后她回忆起这天时,总是承受着心尖上的刺痛。因为那一天,竟是风华正茂的他,最后一个生日。也是那群桀骜不驯却心怀美丽梦想的艺术生的最后一个欢聚。  这天下了课,暮子同往常一样,背着乐器与好友冰瞳月沿着学校主干道向宿舍方向走去。一路上,她俩高谈阔论着早晨在教室里看到的新闻。    “呐,你说,那些人的脑袋是不是被门夹扁了?”暮子紧了紧乐器盒子的肩带,不满道:“都被那样对待了,与同窗好友自相残杀后幸存下来,非但没觉得没有颜面再活下去,还欣然答应了政府的‘邀请’,竟真的去通过考核加入了防卫军?”她满脸鄙夷。    冰瞳月却摇摇头,若有所思地望着远方。广播中正在播放的午间音乐深沉而优雅,倒是为她淡漠的神情平添了几分忧郁。    “我想不是。经历过那种事情,虽说是优胜者,回到亲人朋友身边,不免会引起周围人们的反感和恐惧吧。再加上心灵受到的严重创伤,不找点什么事情来做的话,恐怕也会活不下去的吧。”月沉声道。    “切,那是他们那些懦弱的普通中学的书呆子们才有的做法,”暮子对此嗤之以鼻,“我从以前一直就这么觉得了,政府强制进行的这个狗屁游戏,根本不是他们所宣传的那样伟大,而是毫无意义。我认为,被强制经历这种变态的经历的人,不应该屈从于这该死的政府做他们的走狗,而是应该像七原秋也他们那样,不屈不饶地反抗。”年少轻狂的她无所谓地大声表示着自己的立场,却没有顾虑到此番言论若是被有心人士听到后,传到政府机构的话,定将她判定为反政府主义分子来定罪。    “你小声一点!”月紧张地左右环顾,看见四下并没有什么人,皱着眉盯着无所畏惧的暮子,“这种话也是能随便乱说的?当心被人听见!”虽说是在校园内,也不是百分之百的安全。言论自由这种事情,绝对不会被允许发生在这个国家。    暮子耸耸肩,正要说些什么,却被兜中的一阵悦耳的手机铃声打断。她掏出手机。    “喂?”    “暮子,”佐助冷冷的声线自那一头传来,那边听上去有些吵闹,似乎他在商场之类的地方,“晚上的Party你要不要去?”    “什么Party?”暮子完全不知道有这回事。    佐助显得有些不耐烦。“高一的迪达拉的生日Party。他邀请了鼬,说可以带朋友一起来,那家伙就非把我拉去,”他听上去对于这种活动非常的不感兴趣,“所以我现在在买礼物,你要是也去的话,就出来一起去买。”    “真的?!”暮子兴奋地提高了声音。他的生日Party!平日除了乐队排练每周两次之外,根本就没有别的机会见到他,更别说这样近距离的接触了!可是……    暮子的满脸欢喜却瞬间黯然下来。    这种场合,他那美艳的女朋友,定是不会缺席的吧。    她咬了咬下唇,想到一个合情合理的推辞方法。“可是,人家又没有主动邀请我,我巴巴地跑去讨什么没趣……”    “邀请了鼬也就等于邀请我们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是烦躁,隐约听见一群女生咋咋呼呼的尖叫声,“别啰嗦了,到底去不去?”    佐助皱紧了眉头,快步走向商场角落的卫生间,总算甩掉了一路穷追不舍的几个陌生女孩。    冰瞳月见暮子还是犹豫不决,急得直拿胳膊肘撞她。暮子回头看她时,她便对着暮子一个劲儿地摆手点头。“去啊!当然要去啊!”她悄声急道。    “好吧……”暮子叹了口气,下定了决心。她观月雪奈去了又怎样?我是要去为迪达拉学长庆生的,就算同学长讲几句话,敬两杯酒,那又关她雪奈什么事?    佐助大致说了下碰面的地点。深知他这姐姐做事的磨蹭劲儿,他还不忘特地叮嘱她们打辆出租车过来。挂了电话后,他为了躲避还守在门口等他出来的那群花痴,特地从后门出了卫生间。    “你刚才竟然不想去?!”月背着琴,三步并作两步地跨上楼梯,问着身后的暮子。    暮子有些跟不上月的步伐,气喘吁吁道:“我只是,想到了那女人,也会去,所以……”    “那才更要去了!”月站在五楼楼梯口,掏出宿舍钥匙,“这怎么仗还没打,你自己先当了逃兵了?”打开511宿舍的门,她先走了进去。跟进来的暮子嘟着嘴,把琴盒放进柜子里面。    “我只是没有自信……”她无精打采地一屁股坐下,“而且对学长他总有种敬畏感……”    月放下琴盒,一把拉起碎碎念的暮子。“怕什么?就那天排练时来讲,我觉得他多少看出来了你对他的心意,但你看他不对你挺有好感的么?”    一提到那天的事,暮子顿时耳热心跳起来。仿佛迪达拉此时正站在面前一样局促不安。她什么也没说,任凭月风风火火地将她拉出门。    “礼物既然已经给他了,那咱们去逛逛有什么漂亮衣服吧。今天你可得好好打扮打扮,不能输给那个妖女。”月一边咚咚地跑下楼梯一边说。    “还是再买个什么吧,”暮子沉思道。忽地拽住月,眸中闪烁着一丝狡黠,“你也是哦,好好打扮一番,‘不能输给那个妖女’。今天我哥就交给你啦!”    月蓦地红了脸。    “别胡说啦。对了,买完东西咱俩去做做发型吧。我想剪头发了。”月忙转移话题。    “想换个形象嘛?哈哈,理解理解!”暮子坏笑着拍拍月的肩头。“行啊,我刚好也想修整下刘海,说不定还要染个发。”    “这身怎么样?”    暮子有些局促地站在包间门口,扯着裙摆问一旁的冰瞳月。    “超可爱的,别担心,”月努力令心跳平复下来,想到包间里面的人,她与暮子同样紧张不安。“我呢?头发会不会剪得太短了些……”她用手理了一下白天花了四个多小时打造的发型,问道。    “不会啦!超有型超帅气啦!”暮子为她打气,同时她强迫自己也鼓起勇气。精心画上的眼妆令她的眼神比平时看上去更加俏丽,长长的睫毛卷翘着,透出一种迷蒙之态。而一旁的冰瞳月却一改往常的风格,宽领的小西装配上紧身牛仔裤,再登上一双超高的厚底高跟鞋,显得整个人十分精神,加上修剪得恰到好处的短发,令她顿时英姿飒爽起来。实际上,刚才一路走来,这两个美丽的少女已不知道令多少人纷纷回头,只是知道喜欢的男生就近在一门之隔,还是令她俩打心底里怯懦不安。    “准备好了么?”暮子深吸一口气,侧头看着月。    月将手放在门上,“嗯。”    豪华的包厢门被人推开。里面的人纷纷望向门口,一时间都适应不了外面的耀眼光芒。逆着光站着两名女孩,唇边挂着浅浅的微笑,加上走廊中的强光,令他们顿觉眼花缭乱。左边的那个身穿衣摆稍长的小风衣,褶皱的小短裙将她纤细却不羸弱的双腿骄傲地展现出来,修剪得一般齐的漂亮长发微微泛着一丝酒红。她微眯起双眼打量起坐在沙发上的人们,脸上是她惯有的自信微笑,俏皮中透着一丝桀骜不驯。而右边推开门的女生,短发飘逸,精干的短西装敞着怀,露出里面的暗色打底衫,灰黑色牛仔裤紧裹着比例完美的双腿,高跟鞋的厚防水台显得她看上去比同伴略要成熟稳重。她唇边一丝若有若无的淡笑与她这一身机车风格的装扮十分相配,乍一看,竟比许多男生还要帅酷有型。    房间里有人吹起了口哨。    暮子环顾着四周。一屋子的男男女女的眼神全部聚集在刚进门的两人身上。吹口哨的是高二舞蹈专业的飞段,他坐在一群女生中间,大模大样地靠在沙发上,毫不掩饰地望着她们笑。那几个高中女生看来也都刻意打扮得花枝招展,与男生们不同的是她们眼中流露出来的复杂目光,有惊羡,有好奇,更多的是她们伪装出不屑一顾的表情中□□裸的妒忌。一向善于察言观色的暮子一眼便洞穿了这些学姐们的内心活动,她轻哼一声,脸上浮现出真正的不屑一顾的神态。这更激起了满屋子女生的不满情绪。    迪达拉同大家一样,直直地望着这边。当他看见暮子迎上他的目光,骄傲的她居然眼神有些躲闪时,他便漾起一丝捉摸不透的坏笑,招招手示意两个女孩落座。暮子两颊微微泛红,拉起月的手,想要坐在最靠门边也是最远离坐在中间的迪达拉的位置上去。    月并未刻意,却还是在一堆灼热的视线中与鼬的眼神撞到了一起。昏暗的灯光下,她看见他似乎对她略勾了勾唇角,便转移了注意力,不再像其他人一样盯着她直瞧。这让心里直打鼓的她莫名地松了口气。    “咦?哪跑来两个这么漂亮的小美女?”飞段大大咧咧地开口赞美道,却不知引起了身边一众女生的白眼,“怎么坐到那么远?”    暮子正有些不知所措时,一向与暮子她们还算熟悉的蝎淡淡地招呼道:“过来坐。”她下意识地看了蝎身旁的迪达拉一眼,看见他正微笑着点了下头,脸一红,便顺从地拉着月,绕过桌子走过去,坐在了大家中间。月落座后发现右手边便是鼬,本来宽敞的沙发因为人多,所以她与鼬的距离也就只有一肘之隔。脸上虽是故作镇静,可她内心早已慌乱不堪,不敢回头去瞧,只是用余光瞥见他端着酒杯,有一下没一下地抿着。    暮子与迪达拉的距离也很近,中间只隔了一个蝎。蝎伸手拿过两个干净酒杯,分别满上了两杯果酒,递给两个女孩。迪达拉只是盈盈地笑着,一言不发地望着暮子,似乎在等她先开口。他今天穿着一件薄薄的淡蓝色衬衫,头顶上平日绑得高高的辫子散了下来,随意的在发尾捆了一下。兴许房间内温度较高,他没有扣上最上面的两颗衣扣,健康的胸肌若隐若现,在微弱的光线下隐隐泛着光泽。暮子对这种画面似乎已完全丧失了抵抗力,但是天性骄傲的她不允许自己在他面前失态。于是她从兜中掏出一路来紧紧握在手中的小巧的礼品盒,双手递给迪达拉,又落落大方地端起果酒,道了声“学长生日快乐”便自己先干为敬。迪达拉点点头,也拿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即转身将精美的礼品盒装进自己随身的挎包中,并未当众打开。    其他人都开始各自玩乐,但这边的活动却被一个人暗暗地观察者。那是与缺席者之一的观月雪奈同一宿舍的野田玲子。她看到这个一进门就引起她强烈反感的初中女生此时正与附中几大帅哥之一的好友的男朋友的这种友好的互动,不禁咬了牙,冷笑着冒出一句:“切,刚还以为是雪奈到了呢,结果让我们失望了哟。”    离这两人进门已经过了一段时间,此时她阴阳怪气地来这么一句,很明显地是想挑衅。一些人注意到了这边的气氛有些怪异,纷纷朝这里看过来。一时间空气似乎微微凝滞。    暮子暗中握紧了拳。脾气清高气傲的她怎能咽下这口气,正欲发作,却被身边的月悄悄地拉住了手。她回头,月对着她轻轻摇了下头。于是她意识到此时绝对不能乱发脾气,因为这是他的生日会。若是在这种场合闹起事来,他对自己的印象恐怕会差一辈子吧。  于是她强压起性子,装作根本没听见一般转动着手里的酒杯。    “谁说失望了?”迪达拉突然道,令所有人均是一愣。他语气轻快,分不清是开玩笑还是认真,“明明是惊艳嘛,嗯。”    此话一出,本还有些发呆的几个男生才回过神来,纷纷附和着迪达拉的话。    迪达拉的视线越过暮子,望着一直闷不做声的鼬,用不大的却是令大家都能听见的音量说道:“鼬,你妹妹好可爱。”    这样露骨直白的话语令暮子一下子心脏狂跳。难道自己听错了?他说我,好可爱……莫非,他也对我……不,不可能的,他和他女朋友好好的呢……暮子咬住唇,努力打断自己脑中的胡思乱想。偷偷瞄了一眼他,只见他的神色泰然自若,丝毫看不出除了真心的赞美还有什么其他的情绪。于是暮子自嘲地一笑,自顾自地拿起桌上的一瓶烈酒,兑上绿茶给自己满上。未得逞的几个高中女生咬牙切齿地盯着她。    几个男生倒是因迪达拉的话注意到了这边一直沉默不语的鼬。“哎哎哎,我说鼬兄啊,这还没开始呢,你怎么自己就先干上了?”飞段大呼小叫道,“这可不行,得罚你几杯!”说着他便与两个男生走过来,端起酒杯硬是不依不饶。鼬无奈,只得站起身与他们分别碰了杯。另外一个男生注意到一旁静坐着的月,撞了撞飞段的胳膊。两人会意一笑,又满上自己的酒杯,接着拿走月面前的果酒,重新倒了一杯未调兑的威士忌,对着月粗声大气地笑道:“这位小美女也得罚!进来都不好好跟我们说句话的,令我们哥几个好生难过啊!”飞段低头看着坐在原地面露难色的月,帅气的剑眉一挑,坏笑起来。“这样一个火辣野性的小美女,难道不会喝酒?”他调笑道。一旁的暮子正想说点什么,月却端起杯子站了起来。“会喝。”她淡淡道。    飞段略收敛了玩世不恭的笑容,轻轻与她碰了杯。“在下飞段。”他的视线直直地落在月美丽的脸庞上。    “冰瞳月。”她简洁的回应道。    在一片起哄叫好声中,鼬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个平日里乖巧沉默的女生将满满一杯烈酒一饮而尽。    “好!”    “霸气!”    男生们瞪直了双眼,满堂喝彩。暮子习以为常地笑笑,靠在靠背上默默地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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