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高一A班的迪达拉学长么?”    月扬着我新完成的素描,有些惊奇道。    “你也知道他?”    “废话,学习好,长得又帅,专业又是全校第一,又是学校乐队的大提琴首席,还是那个‘青龙会’的老大,学校里有谁不知道他?”月笑着道出这些我早已了解透彻的事情。“怎么,你该不会是……喜欢他?”    “嘘——”我忙示意她噤声。四下看看,宿舍中正在午休的清水寺雨只是翻了个身,鼻息依旧均匀,睡得香甜。“别告诉别人啊!否则他的‘亲卫队’成员们会杀掉我的。”    “你真喜欢他?”月兴奋地眨眨眼,压低声音问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打算什么时候告白?这画是要送给他么?”    我自嘲地一笑。“从他刚进校开始,不打算告白,这画也不是给他的。”回答完她一连串的问题,我轻叹一声,起身顺手将画夹进乐队排练的谱夹中。    “为什么?”月不可置信,“不表白?这可不像你的作风!”    我翻了个白眼,尽量忽略内心的微痛,“他有女朋友。”我闷声道。    “哦……”月的语气变得犹豫起来,“那个观月雪奈么……和他同班的那个学英国管的……是挺漂亮的……”    我拿起一个橘子,狠狠地剥掉皮。“倒不是因他又女朋友而顾忌着不敢表白。一是害怕被拒绝了以后连见面都觉得尴尬,二是他有这么漂亮的女友,其他女生他只怕是都看不到眼里。怎么样,我果然是比不上人家吧。”    “别这么想……”月的神情略带无奈,正欲再安慰我些什么,却被我打断。    “哦对了!那女人追过我哥!我以前在三楼楼梯口看见过她给鼬送情书之类的东西。我哥嘛,你也知道,万年面瘫一个,冷个脸硬是不收,那女的还哭了!”想起这件事,我不免有些幸灾乐祸。    冰瞳月愣了足足十几秒钟,忽然猛地一拍课桌,“我操她奶奶的贱人!!”她扬声骂道。    我被吓了一跳。看她的反应,倒是与我之前猜测的可能性相当吻合。于是我凑近她,贼兮兮地说道:“你果然喜欢我哥!”    她一惊,忙高声辩解道:“没有!我是替你骂的!你想太多了!”    “还说没有,脸都红了!”我嬉笑着作势要去挠她痒痒,她连忙躲开,慌乱之中将桌面上的节拍器扫落在地,咣当几声脆响。这下雨是彻底被吵醒了,一下子坐起身,睡眼还惺忪着便开口斥责:“烦不烦?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要吵到阳台吵去!”    ……    “对了,你说咱学校的那个‘青龙会’……”    我与月坐在阳台的硬板凳上,小声耳语,“他们收不收女生啊?”    “你想干嘛?”月瞪了我一眼,“想跟那群混混流氓在一起混?为个迪达拉你还要自甘堕落不成?”    “他才不是混混流氓……”我嘟着嘴,不甘心道,“人家还是老大呢,不照样是学习好专业好的好学生……”    “他是他你是你,”月挥手,制止我再说下去,“好了,这件事不要再想了。喜欢他可以,但不要破坏原则,你首席的位置坐腻了?真是的,这事要是被你哥他们知道了,非得打断你的腿不可。”    “好了好了……我就这么一说嘛……”我接过月地给我的香烟,不是很熟练地点着火。深深吸了一口,在轻烟中望着她低头点烟的动作。忽然想起一件事,我将烟从嘴中拿下。    “喂,你说……我哥如果知道咱俩偷着抽烟,就不会‘打断我的腿’了?”    晚上乐队排练。由于昨晚睡得太晚,中午也光顾着聊天没有休息,导致我哈欠连天,没有我们声部的时候我便抱着琴打起了瞌睡,进错了好几拍不说,连带着整个声部跟着拉错。于是吹第一oboe的鼬的旋律插进来时显得很尴尬。指挥瞪了我一眼,停下来望向这边。    “中提!怎么回事?!”他怒道,“这一段是你们的solo,都没有练么?下次都给我练熟了再来!”他将谱子翻回去,重新开始排练。中提其他成员显得很不满,在我身后窃窃私语着什么。指挥还算给我面子,连着整个声部一起责骂倒还不叫我那么丢脸。但是……    我回头,开口说话,声音不大不小,“吵什么?前排进错小节你们也跟着进错?拉的时候数没数拍子?一看就都没有练!光知道跟着前排的人走,那还要你们干什么?下次排练光我们几个来就够了!”望着顿时噤声的他们冷哼一声,我转过身来准备夹琴,却刚好撞见大提琴首席看过来的目光,我的心“别”地跳快了一拍。迪达拉好笑的扫了一眼我身后哑口无言的学生们,又对着我莞尔一笑,把琴弓放在腿上,做了个揉眼睛的动作,示意我打起精神来。我正要回应,他却拿起弓子转回去面向前方。于是我除了小小的怅然若失外,偷偷地在心里雀跃了一番。    排练直到十点整。正当我疲惫至极地背着琴准备离去时,指挥却将几个弦乐首席留了下来。我还好,月却苦了脸。从刚刚排练间歇的时候她就想去卫生间,只是被后面的同学拖住了问弓法指法,一直耽误到休息结束还没去成。我向她叹口气,示意她忍耐,同时不动声色地站在迪达拉的左手边略靠后一些,边听指挥讲话,边贪婪地嗅着空气中他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气。    “马上就要校庆音乐会了,你们作为各声部的首席,除了自己要刻苦练习外,还要督促其他同学……”    我微闭着眼,使劲吸了吸鼻子。真香真好闻。这家伙用的是什么牌子的香水?除了栀子花,又有些檀香的味道……    “……宇智波同学……”    不对,又不像是花香了。闻久了,倒觉得竟似草木含露一般的清新。    “宇智波暮子!”    猛地听见指挥喊我名字,我恍然回魂。又发现他,害我魂游的罪魁祸首也转过头来,探究似地盯着我。我的脸猛然发烫,忙转向指挥。“是!”    “你怎么了?是不是感冒了?看你一直吸鼻子,今天状态也不太好……”指挥关切地问。    我窘得恨不得夺门而逃了,“啊……抱歉,是有些感冒了……”我的牙齿差点就咬到自己舌头。我还能怎么说?    指挥点点头,“看你脸色发红,恐怕还有些发烧?”    我还未来及作答,就有一只略微冰凉的手,卷带着那股我刚才沉迷其中的香气,撩开我的刘海,轻轻放在我额头上。我顿时浑身僵硬,触电一般定在原地动弹不得,眼前似乎什么也看不见了,只隐约听见他清澈似冰泉般的声音响起。    “好像是在发烧,额头挺烫呢,嗯。”    可能只是几秒钟,他的手就离开了我的额头,我却感觉过了一个世纪之久。我木然地接过一提琴首席赤砂之蝎手中的纸张,又木然拿过月匆匆塞给我的她的琴盒,她是预备一会儿直接冲去卫生间的罢。    “这是新分配的弦乐四重奏组名单,你们有空去复印一下,各自贴在你们studio教室门口。包括你们在内的一共二十四组,只有八组能有机会参加比赛。好好努力吧,尽快将曲目报上来。要说的就这么多,回去休息吧,各位辛苦了。”    我呆呆地拖着脚步往门外走,月从我身边疾奔而过。背着两把琴,抱着自己的乐队谱,我来到昏暗的走廊中等着月,心脏还是扑通扑通地直跳。    “宇智波同学,”迪达拉背着硕大的琴盒向我走来。天啊,今天是怎么了……一下子与他,竟有了这么多次交集……我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你掉东西了。”他走近,眯着眼浅浅地笑,递给我一张纸。    这是……我接过来,将空白的纸翻了个个儿一看。那一刹那我真想变成一只苍蝇,好在他面前掩饰住已经与番茄无异的脸,更可以扑棱棱地远走高飞,好不必面对眼前的窘境。我犯了什么神经把画夹在谱子里?!而且掉出来还浑然不觉?!啊!!让我去死!!谁也别拦我!!!    崩溃之余,我灰心丧气地偷偷用眼角瞄他。他唇边的浅笑并未褪去,目光饶有兴趣地落在那张比例精准,处理完美的肖像画上。    “挺有艺术细胞的呢,你,”他笑道,目光不曾离开我的手中,“画画很专业嘛,嗯。”    我担心,再这么在这里待下去的话,我会突发心脏病而亡的。深吸一口气,我尽量使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啊,这个……是这样的,听说过两天是你的生日……”我极其钦佩自己的危机应变能力,接着说:“这是我准备的礼物啦。本来是想再过两天给学长你的,既然被你看到了,那就提前送给你……”说着我便将画双手奉上,头低得不能再低,生怕他看穿我羞怯无比的表情。    “诶?你怎么知道我的生日?”他也双手接过,捧在手里欣赏了一番。正当我努力想着怎样找理由编排这事的时候,他却很自然的轻拍了下我脑袋,露出单纯的微笑,“真的送给我?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多谢!”他转身下楼,掏出一直在震动手机歪着头用肩膀夹住,两手将我的画小心地卷成筒状,插在斜挎包一旁。    直到他从我视线中消失,我才重重地舒了口气,脸上却露出怎么也藏不住的微笑。  月从卫生间里出来,不解地望着心情大好的我。“怎么了你,吃□□了?脸这么红。”她没心没肺地打趣道。我笑着伸手去拧她。“胡说八道什么呢。”    两人笑闹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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