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承也好,恭维也罢,为了讨好上司,博得一个好印象,都是人之常情,朕不是那种迂腐之人,能够理解,若是在日常的生活交谈之中,倒也没有什么。但是,也将其应用于朝廷的各种往来公文之中,朕就不能接受了。”

“朕倒想问问,在这朝堂之上,在这关乎到国计民生之中,涉及到天下黎民的福祉,究竟是人之常情重要?还是国家大事重要?”

这个时候,随着气氛的变化,崇祯再次停了下来,看到几人那怪异的神情,愣神了片刻,心中为之疑惑,再一回想和回味自己的这一番言语,顿时了然于胸,知道了周道登等人为何是这副表情?

“声明一点,朕不是在抬杠,更不是在强词夺理,夸大其词,而是在阐述一个事实,你们都是内阁的辅臣,应该都知道处理奏折的流程,除了你们亲自递送上来的以外,要稍快一些,其他的奏折都要经过反复的审阅之后,才能给予答复。”

“而且,若只是三两个奏折,或者是十几二十多个奏折那样写,写就写了,也就算了,朕权当一乐,就当缓解一下疲劳的精神,放松一下。可是,成百上千的奏折里,都掺杂着相同或相似的吹捧,先不说会不会审美疲劳,那已经是一种精神折磨,长期以往下去,让人看得想吐,非疯了不可。”

“当然,朕也知道,这不能说是哪一个官员的错,而是朝堂就是这种风气,使得一些官员不得不这样做,跟着效仿。否则的话,就会被视为异类,将会被人挤兑。”

说话之间,尽管崇祯的神情很平静,但在周道登等人的眼里,对于精于官场上的人情事故的他们而言,却是那么的不平静,话里话外都充斥着不满和义愤填膺,字字句句都透着小孩子般的置气。

他们能够理解,也能够想象,对于这样的年轻帝王而言,天天批阅着这样的奏折,重复地看相同或相似的言词,成百上千遍,绝不单单是审美疲劳,也不是单纯的麻木,而是有着想吐的冲动。

毕竟,曾经何时的他们,初期的时候,在处理着这样的奏折之时,日积月累下来,也被搞得脾气暴躁不已,直至渐渐地习以为然,麻木不仁了。

最终,感受着各位同僚那殷切的目光,态度开始发生转变,渐渐站在崇祯那一边,还是周道登站了出来。

“皇上,如果您真的不胜其扰的话,可以下一道手谕,通令各州府以及朝堂上的大小官员,从此以后,再次书写奏折之时,不得有任何的虚词,奏折里的内容,必须言简意赅,不得有任何不必要的赘述和夸大之言”

“周阁老,不止于此,朕的意思不仅仅是这些。”

崇祯爽朗地打断了周道登的讲话,脸上再次现出了淡淡的笑容,不等对方作出回应,进而又说道:“还有朝廷颁发的各种告示和行文,也要言简意赅,通俗易懂,只要是识文断字之人,都能读的懂,哪怕是一个庄稼把式?”

刹那间,不管是出头的周道登,还是内阁的其他辅臣,神色顿时僵住了,那种轻松愉快之色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毫无疑问,对于学识渊博的这些朝忠而言,被崇祯这个看似简单而合理的要求,给难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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