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乍暖还寒时刻,长廊听风铃清脆叮铃。
药香袅袅,氤氲而起的白雾轻轻巧巧地翩跹至半空。鸦青色低沉的苍穹与雨后湿漉漉的青石板自成一派。一小黄门匆匆忙忙地往御药房跑去,长靴溅起一地水花。
他朝药师低声问道:“圣上为司令病情忧思甚重,敢问药师,若是加重药量烹煮,可会有何不良反应?”药师查阅司令药单,几味药俱是活血化瘀之效用,甘苦涩口。
他权衡思量:“倒是无害的,加重药剂倒显药味苦涩难以下口。”
小黄门闻言颔首,稍一拱手:“那就麻烦药师了。”
李琅琊提药进房时,云恒正倚在靠椅上细致翻看大理寺送来的郑工部的口述。
李琅琊往前,随意地抽出她手中的本子松松甩到一旁去,兀自在她身旁坐下,将药递给她:“喝了。”
云恒挑眉,倒也没有反抗。只是入口时,那股辛涩之味使她愁眉难展,一抬头便见始作俑者眼底得意之色一闪而过。
云恒豁然想起那刺绣之事,瞬时将难耐脸色敛起,全无半点外露。
李琅琊见她眉眼舒开,悠然自得地喝着乌黑的药,不见囫囵之态,喝得甚是认真,自是疑惑,不由地多看几眼。
云恒故作不知:“何以这副脸色?”
李琅琊佯装关怀:“此药如何?”
云恒疑惑道:“像是比往日甘甜许多。”
李琅琊错愕,难以置信地望着那汪乌水。云恒见其不信,便舀了一勺递到他唇边。李琅琊从善如流,将信将疑地喝下,口腔须臾间被苦涩充盈。一口苦水难以吞咽,李琅琊瞠目结舌,只得愣在原处。
云恒好整以暇地望着他拙劣的把戏,不怒反笑,伸手将本子拿起继续细读。
李琅琊素来以顽劣展示于她身前,儿时两人便你追我赶地互相戏弄,如今长大了,云恒脸上波澜不显,引得李琅琊故技重施,却不想被以其道还施彼身。但到底是起了涟漪,教他平白放心。
李琅琊缓神片刻,瞧她如此全神贯注,只支颐稍稍侧头瞧着她恬静的侧脸。
云恒感受到那股灼热目光,唇角微扬却指着本子道:“郑工部怕是无辜受害了。”
李琅琊扬眉,理了理衣袖,不以为然道:“无辜?前些年岁死在他手上的人可谓成百上千,尸横遍野呀。虽无明确证据,但有几条人命孤倒是清楚不过的。”
他顿了顿,叹息道:“只是官官相护,查起甚难。奈何如今他受轮回之罪孽,欲要一心向善为后代增添福气,怕是难了。”
云恒心下了然:“他此事虽是被拖下马的,但新官旧官,有党无党,皆是瞧不上他了。忠诚陛下的厌恶他恋栈名利,顺从左相的嘲笑他不自量力。腹背受敌,倒不如锒铛入狱来得痛快。”
李琅琊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手指轻叩着扶手,皮笑肉不笑:“锒铛入狱?无证据何来的治罪?郑言若是不作妖,孤本来是想留他的。毕竟他此时一心向孤,朝中又着实缺乏人手。可如今,倒也罢了。奈何无法治罪,又不愿任用。孤革职查办,若都齐光只想灭一灭世乐司威风,倒也不会为难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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