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正是太阳冉冉初升之际,晨光熹微之时。

朔风簌簌,周围又有薄雾轻轻覆拢,致使景色若隐若现,时远时近。

打更声四处敲响,云恒领着云见等一众世乐司小辈纵马巡逻京师。马蹄声徐徐,云恒一手持缰,一手扶剑,目观四方。

叮铃叮铃,随着马儿的步伐,马车外,暗纹萦绕的淡褐色布帘上系着色泽莹润的玉佩随风相击。车动佩响,一路上悠扬着凡世喧嚣。

淡紫色华服少年不安分地挪了挪身体,桃花眼侧去小心翼翼地朝闭眼打坐的父亲看去,见父亲并无关注,便移到窗边伸手打起了帘子。

入目之处,如想象中无异。

迎着春节,又适逢日头初攀,街道上空荡荡一片,全然没有往日那般繁华熙攘。眼前一片薄雾升腾氤氲,到处皆是灰茫茫的一片,少年心下觉着无聊乏味,刚想放下帘子,又在一阵叮铃作响的玉佩声中听到了踏踏的有序的马蹄声。

少年放眼望去,云恒着一身墨色官服,又以朱色为边为暗纹,虚弱的晨光照射泛出丝丝凉薄的血色。长如瀑布的青丝以锦冠束起,以一支银簪固定,落入风中的青丝缓缓拂动。她扶着剑,挺直了腰板,两旁又有雾气缭绕,落入少年眼中便如自画中纵马奔来之感。

他有些兴奋,脱口而出:“是恒姐。”

云恒自是观察到了那辆做工华贵的马车,马车车顶上安放着着一鼎小小的香炉,恰是淮阳永平侯府的标致。

如今恰逢春节,淮阳夏侯氏乃四大世家之一,永平侯又为先帝胞妹漾泽公主的夫婿,因此永平侯此时进京都也无可厚非。

云恒扯了扯缰绳,朝身后的众人低声提醒道:“前方乃永平侯府的马车。”

众人齐道:“是。”

马车越来越近,待云恒等众人越发靠近时,俊美少年夏侯晏连忙唤停马车。

云恒领着众人翻身利落下马,行至马车前弯腰作揖:“世乐司众人见过永平侯爷,小侯爷。”

夏侯晏见父亲睁开了浑浊淡漠的双眼,便侧身开了车门。马车里角落处安置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香炉,车内萦绕着淡淡的檀香味。车门甫开,一缕淡雅馥郁的清香便钻进这冷清的街道上。

夏侯镜略显疏离地瞥了世乐司等人一眼,又朝云恒双手作揖:“云司令许久不见。”

云恒抬眼,正逢对上夏侯镜疏离有礼的目光。

夏侯镜已入壮年,一身深蓝色衣袍既仙风道骨又不怒自威。

一旁的夏侯晏朝云恒熟稔地笑笑后,压低声音问着夏侯镜:“父亲,离进宫尚有些时辰否?我欲与恒姐叙旧寒暄。”

夏侯镜闻言先是看了一眼夏侯晏,复而看一眼云恒,心下百转千回。

近年来,永平侯府早已不干涉朝堂中的风风雨雨。夏侯镜前半生乃是大将军,后感朝堂之阴险,遂退出朝堂,一心只想休养生息。

他对于朝堂官员颇为敏感,所幸世乐司是帝王直属部下,不牵涉于朝堂分派。夏侯镜心想与世乐司接近也不会卷入朝堂。加之,云恒与夏侯晏早已相识,云恒只大夏侯晏数月,年岁相近,情谊纯粹,犹算交好,便朝夏侯晏颔首允许。

夏侯晏见一向谨慎行事的父亲允行,利落地下了马车。

待永平侯府马车离去后,夏侯晏方露出原本面目,一反适才拘束谨慎的模样,视线轻佻落入云见的身上,复而问道:“咦,这是哪家的小娘子?”

夏侯晏生来标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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