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恒纵马入宫时,刚过巍峨气派的玄武门就看到侍奉在皇后身旁多年的冯嬷嬷,身旁还有一位小黄门。

她翻身下马,尚未靠近,冯嬷嬷与小黄门就要朝她行礼。云恒连忙摆手:“云恒是受皇后钦命进宫侍奉的,不便受礼。”

冯嬷嬷与小黄门闻言会意,笑笑作罢。

小黄门在前领路,冯嬷嬷原想说些什么,但想着云恒是受皇后钦命来的,想必也没什么可提点交代的。一路无言。绕过重重宫门,经过永巷掖庭,小黄门最终领着她立于颐元殿不远旁的静白阁。

小黄门回头谄媚地与云恒说道:“云司令,这便是皇后安置您的地方。”

云恒抬头,先是看到牌匾上极有风骨的“静白阁”三字,复而望两侧,青杉修竹,灰墙黑瓦,意境清雅。又绕过雕刻着仕女图的南墙,只见正院里两个年幼的青衣小宫娥立在一侧,看是等候多时,肩上也覆了薄薄雪沫。

冯嬷嬷走到她们身旁,先指了指左手边眉目怯怯的宫娥道:“这是紫苏。”

紫苏低眉顺眼地向云恒行礼,礼后便垂首不敢多言。倒是一旁的小宫娥趁着介绍紫苏之时,悄悄抬眸打量着云恒。云恒只觉一注目光停留,一挪视线,与那宫娥的视线相撞,吓得后者连忙低下头去。

冯嬷嬷并未注意,继而道:“这是宛童。”

宛童因适才鲁莽行事不敢再造次,十分慎重地行了礼。

冯嬷嬷介绍罢,复而絮絮交代一些规矩,三人静静地听了一会儿。冯嬷嬷交代罢要回宫复命,小黄门自然跟随她。云恒送别两人后,刚准备进屋细看环境,却见紫苏与宛童俩人皆垂首不语等待她发号施令,一个是因为恪守规矩,性格怕事,另一个则相反,是因为被察觉鲁莽,此时惴惴不安不敢再生事。

她沉吟半晌,问道:“你们进宫多久了?”

两人异口同声道:“回姑姑的话,差不多三个月了。”

刚进宫的宫娥多数进六宫学习,而她们应是尚宫局里的宫娥。

三个月,倒也学了不少了。

她又问:“都学习了什么?”

见云恒姿态清冷,紫苏有些胆怯,便支支吾吾地答:“都……都学了熏香,熨衣,三品以上的官员的喜好也都零零散散记下了。”

云恒了然,复而在心里思忖片刻,想着既然受皇后之托进宫了,也得教些什么实活儿。思来想去,唯独烹茶她是受先生教过的。

“纸上得来终觉浅,御前侍奉所注重的事宜得亲身经历才知道多什么少什么。左右我无旁的手艺,若你们不嫌弃,便教你们烹茶吧。”

紫苏与宛童再行礼:“谢过姑姑。”

云恒进屋时,茶几上正端端正正地摆放着一套水粉色宫服。她换下宫服,将黑如墨玉的长发挽成高髻,再配上同色发冠束紧丝带。望着铜镜里透出的人,她刚想问有多久未这样打扮过,这厢压下念头,那厮心底又有个声音浮起:七年。

雕花木门外下着洋洋洒洒的雪,屋内云恒跪坐在软榻上,与紫苏宛童交代着烹茶功夫。

从前在东宫,恭元太后偏爱茶道,每当恭元太后烹茶时她总是格外留意。久而久之被恭元太后发现,便收了她做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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