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僧的眸子寒气凛凛,让人不敢直视。

倏尔,董成抬起头来,直视老僧,似笑非笑,“我为他做了那么多事情,可你知道他打算继位后把我放在哪里吗?”董成嘴角带着嘲讽,“越州知府!从五品!我堂堂一个东宫长使,为他当牛做马,为他殚精竭虑,他竟只给我个从五品的官职!”

“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魏王愿意给我个二品巡抚,我为何要辛苦拥着他继位,最终还不过是个小小的知府呢?”

“小小知府,如何能让我报仇?如何能解我心头之恨?更何况,越州与闵州相隔万里,教我如何报仇?如何报仇?”

“你……”老僧指着董成,枯木般的指尖微微颤抖,“你只便因此而背叛了他?”

“背叛?”董成冷笑,“我不过把他说的话他做的事说与了魏王殿下,并作了些许描绘而已。谁想魏王殿下认定这是谋反,身为臣子,我自然要顺着殿下的意思去做。”

“更何况,他也不过是个俗人。当年,那景澈呆头呆脑,思维迟钝,可他却待之甚好,还不是因景浦是宁国侯府长子,最是有望承袭宁国侯的爵位!还不是因着景家显赫,有望成为他临朝的助益!都说白玉麟求贤若渴,不问出身,在我看来,也不过如此!”

“我偏不让他如愿,让景澈见鬼去吧!”董成脸上露出狰狞而愉快的笑容,“他不会成为大楚的新皇,他的那个好兄弟景澈也不会成为宁国侯!景浦才是宁国侯的命!”

景澈,景浦……

生父,养父……

鉴初只觉脑袋里嗡嗡作响,随后一阵刺痛,只觉天旋地转,她心知此时绝不能有所异样,否则便难免引起董成猜疑,便只是将双手交卧,支在膝上,再将头靠了上去,阖上眼睛,方才觉着好了些。

在场的老僧、萧祁、伯贤在听到景澈景浦的名字自董成口中传出,心中早有几分担忧,果见鉴初身子一颤,便有摇摇欲坠之势。

“命!命!命!”老僧唇角含笑,几分悲凉,几分嘲讽,绕到董成跟前,宽大的僧袍遮住了董成的视线,“你总把一切归于命,不论是于己,还是与他。”

萧祁慌忙趁机上前,扶了鉴初到炭炉旁取暖,又将一粒小药丸喂之服下。

董成冷哼一声,却并不辩驳,只将头别向上一边,老僧却并不放过再一次绕到董成跟前,“你一直以为,你是被命运裹挟,才无可奈何,越陷越深,可是你从来没有想过,裹挟你的,不是命,而是你的心。”

“哼。”董成头都不抬,只是发出一声冷哼。

“唉,”老僧幽幽而叹,“若是白玉麟当时知你如此念想,恐怕也不会如此煞费苦心地安排了罢。”

“苦心?我呸!”董成狠狠地唾了一口唾沫,“大楚多少五品官员,多少知府,用得着他费心为我求来越州知府?”

“唉……”老僧长叹一声,“你可知越州当时是什么地方?”

“我当然知道,他什么都让我看过。越州地处大楚南境边疆,与南边天竺接壤。大楚边境往往多战乱,却偏偏越州除外。天竺百姓与越州百姓相处甚好,往来贸易,互为姻亲者数不胜数。此外,越州当地民风淳朴,少有作乱造反之徒。”

董成嗤笑一声,“越州是平静,天竺是好相处。可是有什么用呢?我终归只是个知府!只是个五品的小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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