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依山道:“事关重大,可否请淮秀姑姑单独进书房面谈?”
淮秀对随从说道:“你们几个在门外守着。”
说罢对施依山道:“施大人请。”
二人前后脚进了书房,施依山轻轻将门掩住。
淮秀左顾右盼了一番。
只见书房内有一明窗,窗外种植了几棵翠竹。
其余则只有一桌一椅一灯而已。
可谓是环堵萧然。
淮秀笑道:“施大人堂堂御医,又是多年执掌太医院的院判,何以陋室如斯呢?”
施依山道:“淮秀姑姑见笑了。”
淮秀道:“太后爱惜人才,只要施太医肯为太后所用,这施宅可以再扩充三五倍不止。”
施依山道:“草民已然老朽,已无甚么可为太后所用。”
淮秀道:“施大人的本事别人不知,难道太后也不知道?早年间孝淑睿皇后便是施大人使的好手段。太后目前有棘手的事情,想请施太医从旁协助一二。”
施依山道:“草民已然归隐江湖,不想再过问宫中之事,请淮秀姑姑放过草民一家吧。”
淮秀道:“施大人为何敬酒不吃,吃罚酒呢?这太后的差使你办也得办,不办也得办。何不安心地收下太后的赏赐,省得这好好的宅子见了血光,奴婢也于心不忍啊。”
施依山道:“宫中太医如此之多,太后为何单独对草民苦苦相逼?”
淮秀道:“宫中太医多是不假,可是少有人有施大人这样的本事。太后吩咐奴婢,向施大人要一个人不知鬼不觉的方子,耗上十年八载都不要紧,最要紧的就是于无形之间治人于死地。就像当年施大人对孝淑睿皇后做得那样。”
施依山道:“那是草民生平最愧疚之事。”
淮秀道:“那件事为施大人赢得几十年院判大人的尊荣,更斩获生前身后名,又有何愧悔?”
施依山摇摇头,苦笑道:“罢了。”
说完便走到桌案边,将桌上的一碗冷茶一饮而尽,接着研墨展纸,片刻间提笔写就了一张方子。
搁下笔,施依山伸出双手将那张方子拿在手里。
淮秀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奴婢此番回宫必定在太后面前为施大人美言几句。”
说罢便要伸手去拿那张方子。
施依山将双手往回撤,说道:“淮秀姑姑且慢,容草民把话说完。”
淮秀道:“施大人请讲。”
施依山道:“如今皇后娘娘已然薨逝,太后要对付的想必是下一位皇后娘娘。草民于心不忍,却无奈之下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今日草民将此方献上,今后再也不能了,只求太后莫要为难草民的家人。”
淮秀笑道:“施大人哪里的话,太后事事都仰仗施大人呢。”
施依山双手颤抖着,将纸笺递了过去。
淮秀同样用双手接过,扫了一眼,折叠起来放入衣内。
再抬头时惊觉施依山已然七窍流血,一手勉强支撑着伏案,身子徐徐地往地面下沉。
淮秀吓得钳口挢舌,半晌之后才说道:“施大人,你!”
说罢后退几步,推开了书房的门。
几个随从向屋里一看,也都大惊失色。
其中一个人向淮秀道:“淮秀姑姑,可要请大夫来?”
淮秀道:“不必了,他便是世上最好的大夫,他自己下的毒,试问谁能解得了?”
那人又道:“那正堂中的人该如何处置?”
淮秀道:“施依山一心求死,留着他们也没有用处了。罢了,都放了吧。咱们回京复命。”
那人道:“是。”
很快,正堂里淮秀带来的人都撤了出来。
淮秀带着他们走出施宅,远远地传来擂天倒地的哭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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