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昀青是肉食者,找的全部都是荤腥。胡安安虽也爱吃肉,但很注重荤素搭配。
菜炒好,沈昀青黑着脸提着处理好的野物走进来——驴子突然发疯跑太快,他根据之前的速度找,结果一直追在后头吃尘土。
胡安安的眼珠在他手上转了一圈,淡定收回。
几条小鱼,做也麻烦,又没有面粉,她干脆丢入汤里煮。
兔肉蛇肉一律烤炙,沈昀青已经提前串好了,眼巴巴望着。胡安安賊丢地说什么,烤东西,自己烤的食之最香,忽悠他自己去弄。
恩,剥了皮的蛇,还是蛇,她才不要动。
“我去喂驴。”车夫不好干坐着,怕被误会自己蹭食,说了一句出去了。
麦客们原在谈笑风生,胡安安进来后,几人明显拘谨许多,小声说话。待沈昀青黑脸而进,立时声音全无,默默啃馍馍。
都是自家用粗粮做的,形状大小不一,口感有些糙,胜在个头大,能饱食。
贵人吃食求精,寻常百姓只要能填饱肚皮,就觉得很幸福很满足了。
吃好后,汉子们随便靠着什么东西,闭目睡去。
火蛇舔肉,香味弥漫。明明才吃了食,喉咙依旧忍不住滚动,口水横流。辛苦一年,难食几顿荤,是时下常见民生。
能一月食一次,都足以叫邻里羡慕了。
舌尖舔舐唇畔,壮汉们无奈睁眼:肉太香,着实令人难以安睡。互相瞅瞅,就是不敢去看肉,眼角余光瞄瞄,已经是极限。
不惹事,不多看,尽量避开贵人不去惹他们生气,这是刻印在他们骨子里的认知。
国以民为本,然民处底层,生死不由己。此为封建社会之弊端!
胡安安瞧得,心下默叹。
庙外忽传尖叫声,车夫屁滚尿流爬滚进来,口里嚷嚷着有鬼。
一怔,放开心神聆听,庙下传来许多奇特的脚步声,呼吸声仅二道。
胡安安略奇,起身欲去探查。
一只手拉住她的衣衫。
“无事,赶尸者也,莫出去,省得夜晚又睡不着。”沈昀青一副寻常样,火光下的脸庞分外沉着安宁。
闻言,胡安安立刻坐回。
赶尸一说起源于三黄五帝时期,那时蚩尤率带兵在黄河边与敌对阵厮杀,直至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打完仗要往后方撤退,士兵们把伤兵都抬走,留下满地尸身。
蚩尤不忍手下横尸他乡,便叫军师施展法术,带死者身回故里。
此法被其后人传承,多在湘西一带盛行,皆因唯有那处开有死尸客店。不过偶尔,也有会赶尸人受了请托赶往他处。
虽是赶尸人,他们却忌讳赶尸这个名词。因而,内行人请他们赶尸,都说:“师傅,请你去走脚”或“走一回脚”。
“别乱跑,他们应是路过歇一歇脚,或是问路,不会久留。”
他对车夫话道,其余人亦听在耳。
“后生似乎对我等了解极清,是否为同道中人?”
进来一中年人,身量极高,八尺有余,相貌丑陋。
其人头上戴一顶青布帽,身穿青布长衫,腰间系一黑色腰带,腰包藏着一包符,脚上一双草鞋。此为赶尸人标志装饰,无论春暑酷寒,盖不换也。
手腕卷曲,一小儿坐其手上,环抱其脖颈,模样倒是俊俏。
沈昀青的视线落在他左耳上,那里环配一铜蛇视物。
“霍家人。”他道,语气笃定。
“霍青,此为吾子,霍金。”那人露喜色,因抱孩无法行礼,故点头示意,歉意一笑,又指了指自己怀中小儿。他人丑,这一笑,更显狰狞。
麦客们缩缩身子,把自己当隐形人。
车夫强制镇定,躲在墙根,止不住身体瑟瑟发抖。
胡安安侧目,觉得他胆子还算大,毕竟僵尸什么的,寻常人见了被吓死者亦有。
汤滚翻,她盛了一碗暗用术法稍作凉,递过去,作压惊用。
车夫哆嗦着接过,道了声谢。
一口暖汤下肚,确实缓和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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