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抱歉,是子衿错了,是我们错了。”

每每午夜轮回,他脑里想的,念的都是那张秀气模样,气息奄奄躺在床,不想看他,满眼的恨意,耳边依稀回荡那句刺骨的话:“江子衿,我梁雪茹此生此世与你不复相见。”

多少半夜被此梦惊醒,午夜梦回,他醒来枕边一片湿润,脸上残留还未干尽的泪痕。烛火摇曳,诺大的屋子,什么都有,被黑夜笼罩,又好似什么都不曾留下过,一直都是如今这般凄凉萧索,黑漆漆一片。再不会有那道粉衣女子,笑意燕燕拿着古卷从外面走来:“子衿,今儿的书我也都会记默了。”

“你……”萧常听后先是震惊,便是不理解,以及不懂为何江子衿会将这些机密事情告诉自己。

江子衿苦苦一笑,道:“将军,我想雪茹了。”

傍晚时分,君莫笑招了江子衿进了皇宫。

书房里君莫笑身影削瘦,微冷的天只披了淡黄的袍子,墨发却是梳理的一丝不苟,高高竖起,越发显得君莫笑面容俊郎,剑眉星目。

纸临道了声,便推开了门一角,只容江子衿一人进去,他道:“军师,皇上素来听您多些,还请,好生劝告一二。”

江子衿点了点头,进去。

行礼:“臣叩见皇上。”

书案边,君莫笑迟迟未说话,手里摆动的毛笔早早便停了,只写了一半的白纸,胡乱一堆黑墨水,零零乱乱可见几字透出,尖端连着尾巴,也让人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许久,江子衿隐隐都觉得膝盖酸麻一片。

君莫笑面无表情道:“臣?臣?子衿,你何时与朕这般生疏了。”

君莫笑的话,江子衿自己也是一愣。“臣?叩见皇上。”这句话竟是出自他之口。

为何,仿佛是理所当然,又好似被千万东西阻隔,亲近多言,最后只留了句“臣,叩见皇上。”

生疏,这话的确够生疏。

江子衿心里哑涩,不由得想到了晌午萧常那句“军师”。如今,不都一样吗?

生疏而不自知,何时疏远的没个说头,一切就这样发生了,陌生了。

可怕,可怕,当真是可怕。

君莫笑等了许久都不见江子衿说话,见他还在跪着,心里便有了些许火气,说话的语气也带了些许不满:“还跪着做什么,膝盖不好的可不止挽袖一人,你的,也好不到哪儿去。”

江子衿依言起了身,恭敬站在一边。见砚空了,便道:“皇上,子衿帮你磨砚可好。”

君莫笑道:“不用,已不需要了。”

江子衿也未坚持,默默收回方才正准备砚磨的手,点点头。抬眸看了眼桌上散乱一片的纸张,多半都是草草被划了一两道,便未再动过了。用力过度,上好的纸张有些已从背后浸透些许,两方都是黑的。

散乱一堆拼凑起来隐约可见是一副关卡兵旷图,不过因动笔之处过少,草草只圈了几处重要部分,其余的都未加以勾勒,大概轮廓都没,点点线线才有。

他记得明日北国军队来到这里便是要探了实况,北疆一处战败后,北国和西国依言遵守诺言和平去掉了其他边界的布守,现在的大圆国难得太平一次,已鲜少有可惊扰到皇上这里的战局。

如此寥寥草草一上午,满地凌乱的纸卷,他心里不由得冒出一个念头。

想到什么,江子衿兀的抬了头,惊道:“皇上,你……”准备偷袭北国。

君莫笑无言沉默,只抬眸看了眼江子衿,淡然的一眼,意思已不言而喻。

压下心中惊愕,江子衿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心像是被人提到了梁头上空悬着,无论如何都难以垂下。

“子衿,你懂朕的。”君莫笑极为淡定的浅浅一笑,道:“北国压了朕这么多年,打压各处。现在步夜瑜登帝,他也是晓得当年北国之事,你觉得你依照步夜瑜对挽袖的深情,我们大圆国可还有半分生还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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