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之中,少年正在百无聊赖地拿着自己的木剑砍杀着空中绕他飞行的蚊虫。
他从白天开始等待,此时已经变成了夜晚。燃起的篝火在他脸上映出的光不断跳跃变幻,只是看多了也会觉得有些腻。
他走来走去,实在无聊,干脆直接躺到了地上开始打滚,一边打滚一边在口中嘟囔着:“师父啊你又不让我乱跑又不让我跟你去玩儿,你再不回来我身上可就要长蛆了呀……”
下一个瞬间,两个中年男子就已经在他毫无知觉仍在地上打滚的的时候出现在了这里。
身着道士袍服的那个转头看向还背着一个女人的那个,声音有些怪异地问道:“这就是你新收的徒弟?”
背着女人的那个面不改色,说:“也不能算是新收的了,都收了好多年了。”
两人没有刻意压抑对话的声音,少年立刻就从地上腾的一下跳了起来,兴奋地看着背着女人的中年人,道:“师父!你回来啦!这位道长……琮琤姨!琮琤姨怎么了!琮琤姨是不是死了!琮琤姨!呜呜呜呜!”
中年男子一脸平静,说:“你琮琤姨没死。但是你再这么哭下去,她一会儿被你吵得醒过来,不知道会不会被你气死。”
哭声即刻停止。
少年小心翼翼地问道:“琮琤姨真的没事儿啊师父?”
“重伤,得找个地方暂时居住下来,野外肯定是不行的。”中年男子说,然后朝那个道士那边努了努嘴,说:“这位是顽石道长。”
少年还没有什么反应,道士便愣了一下,然后不自在地挠了挠头,说:“不用这么叫不用这么叫,叫我吴叔叔或者石头叔叔就行!”
“啊你就是石头叔叔!”少年眼中有些兴奋了起来。
道士一听来了兴趣:“呦?这个疯子平时跟你还提起过我?”
“是呀是呀,师父经常提起石头叔叔的。”
“哈哈哈,他都怎么说的我呀?”
“师父说你就是那个死皮赖脸跟师父他抢师娘的那个王八蛋!”
“……”
道士转过头,有些不可置信得对那中年男子说:“你平时就是这样教育徒弟的?”
中年男子说:“又不是你徒弟,你管我怎么教育呢?”
道士说:“你在诋毁我。”
中年男子说:“我哪里诋毁你了?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嘛?”
道士:“……”
“好了,当下最重要的事情应该是赶快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定下来,不然琮琤的情况只会越来越差。”中年男子说:“而且,我们也应该好好想一想,剩下的这五年,到底应该怎么度过。”
……
凌络轩回到府中时,衣衫和头发俱是有些凌乱,这实在与他平日里的一贯作风不符。
门房见到自己家老爷成了这个样子,自然也不敢多说,赶紧开了门将老爷迎进去,然后将门关上,小跑着去通知了官家。
凌府的管家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担任的,若是将这位管家放到朝堂上去,想来不会比朝堂上三品以下的官员能力差。只是就算是管家得知此事,却也有些发愣。这是怎么说?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呀?老爷不是去选妃了么,怎么弄了个如此衣衫不整精神萎靡?难不成是……
管家当即给了自己一耳光,想什么呢……
斟酌再三,管家还是跑了过去,隔着房门出声问道:“老爷,今儿……这是怎么了?有什么其他的吩咐吗?”
结果凌络轩的声音很快传来:“无妨,老钱你去歇着吧,我就是有些累了……对了,去看看承意睡了没有,要是没有,就叫他来我这边一趟……哦对了,让他来的时候帮我端一杯安神汤来。若是他睡了……那就劳烦老钱你再帮我跑一趟了。”
“老爷你这是哪里话,这不是咱应该做的分内事么……那好,咱就不打扰老爷休息了,我这便去瞧瞧少爷睡了没有……”
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凌络轩这才渐渐不再压抑自己,紧握的双拳渐渐放开,任由那暴起的血管中血液呼啸着流淌,与纠缠的青筋搅在一起,看上去仿佛是从地狱而来的恶魔的手。
而凌络轩则是已经不再能直直的在榻边坐着了,他的双目圆瞪,冷汗如浆,歪倒在床榻上,正在经历着常人根本无法想象的痛苦。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一个稍显稚嫩的声音响了起来。
“爹?”
这一道声音响起,凌络轩的身体陡然一滞,然后他深吸了一口气,虽然模样还是那般狰狞,但是却已经可以稍稍控制一下自己的身体,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说:“承意?”
“嗯是我,爹。”
“安神汤带了么?”
“带了,爹。”
“好,快进来。”
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一个少年身着睡衣、手中端着一个盛满了红褐色汤药的大瓷碗,缓缓走了进来。
他看着凌络轩的模样,没有任何惊吓的神情,反而脸上写满了担忧。看着凌络轩接过碗、有些急迫地将那“醒神汤”喝下,他轻声说:“爹……要不别练了……”
凌络轩正在喝汤,口中说不出话来,只是皱起了眉头,幅度颇大的摇了摇头。
凌络轩的儿子凌承意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并不是在回答自己的问题,而是在批评自己,不应该说出这么愚蠢的提议。
于是他便不再说话,只是轻轻拍着凌络轩的背,帮着自己父亲将那碗汤顺畅的喝下去。
一碗汤饮下去之后,凌络轩又重重的喘了几口气,而后身上的血管和青筋都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次隐没于皮肤之下。
他再次变成了那个面容清矍的凌丞相,只不过此时的他头发和衣衫都已经被汗水所打湿,胸膛也在剧烈地起伏着,看上去颇为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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