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拿暖手袋给我,我端着猪肝煲挑了粉丝要吃,摇摇头让她自己拿着暖手。
“我明天下午有课,早上估计起不来,不用你们送了。”果然热气腾腾的食物下肚最保暖,我感觉自己冻得僵硬身躯活络起来。
“那好,我去洗澡睡觉,你吃完不用收拾直接放着就行,明天我妈会收拾的。”
“我知道了,你先去把床暖着,我洗完澡就来。”我含混不清地说。
浴室的门关上后,整个房子里静悄悄的,只能听见风从窗户的缝隙吹过的呜咽声。过了片刻,浴室传出哗啦啦的水声,和着我喝汤的声音,一种家庭温馨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我心满意足地放下碗筷,摸摸肚子与脸蛋,这一碗宵夜下肚,又不知要涨多少斤肉。但转念一想本来冬天就需要囤积脂肪,不然怎么抵御严寒,吃一碗猪肝煲算什么。
这样一想,刚才因长肉而产生的负罪感消减了不少。吃饱后正是无聊,还好我带了阿加莎的小说《怪屋》,便从书包里找出来翻看。
刚看到男主从国外回来与女主见面,浴室的门打开,表姐穿着粉色的睡衣走出来,带着一缕烟雾。
“去洗吧,时间不早了,洗完睡觉,好冷啊!”她披上放在沙发上的羽绒服,快步走到卧室关上门。
客厅只剩我一个人。我从书包里拿出睡衣与牙刷,脱下羽绒服抱着胳膊走到浴室,存留的热气包裹着我,有一种泡温泉的感觉。
洗完澡后我赶紧跑进卧室,表姐居然开了空调,房间里的温度虽然不高,但至少没有冷如冰窖。
第二日早晨房间里还是黑漆漆一片时,表姐的闹钟吵醒了我,我在半睡半醒间听见她起床穿衣,后来与舅妈说话的声音。
她走后我翻身继续睡觉,这一觉就睡到中午十二点左右,而且也是因为舅妈喊我吃午饭才醒。
吃完午饭我要搭公交去学校,出门才发现昨夜下了一整晚的雪,小区人行道上的积雪深到脚踝,物业的清洁工人正在路上铲除积雪。
一夜大雪后,整个世界银装素裹,寒风夹杂着雪花在路上横行,我包裹地严严实实,只露了一双眼睛在外面。
小区的每栋楼旁的绿地上都种了一棵雪松树,树枝上压着厚实的雪,有些瘦弱的枝干已经被压弯断裂,空荡荡地飘着,像人骨折后的样子。
我艰难地踩着积雪行走,有人走过的地方路面的积雪凝结成冰,一踩一滑。看我快要摔倒,有好心的过路人扶了一把,提醒我注意安全。
待我赶到公交站,等待了大概二三十分钟也没有公交车过来,我看外面马路上的积雪不多,有环卫工人拎着袋子撒盐,路上的车辆行驶速度也慢,有一种冰雪冻结了一切,延缓时间的错觉。
我抬手看表,现在两点半,下午的高数课大概四点开始,时间不多,便决定拦出租车去学校。
这种鬼天气,出租车也很难找,我冰天雪地里又站了大概二十多分钟才拦到一辆出租车。
那时已接近三点,我催促司机快点,因为上高数的徐老头惯例是每节课必点名,缺席者一律扣除期末考的平时分。变态地是他出题刁钻,基本挂科率在百分之五十,虽然我平时上课认真,但也不能失去白送的平时分。
“小妹妹,我也想开快点,但你也不看看路上的情况,这种天气哪敢开快,我尽量好吧。”
我无奈地点点头,拿出手机发短信给室友罗佳美,让她想办法帮我拖一拖,如果她能替我点名混过去最好,混不过去我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佳美很快回我信息让我放心,她尽量帮我混过去,还问我是不是与哪个美男鬼混了,怎么这么晚才起床回学校。
说到美男我就想到江暮涯,不禁看着屏幕傻笑,我噼里啪啦地按键:“我昨晚确实遇见美男了,你猜是......
最后一个字我没能打出,那时我听见坐在驾驶座的司机惊呼一声,我抬头,“砰”一声车窗玻璃破裂飞舞,我像是骰盅里的骰子在车厢内四处撞击。
我的大脑一片混沌,有红色的温热液体顺着脸流下,身体像一个破掉的娃娃,随便动一下都是针扎似地痛。
“啊,好疼。”我呻吟地发出微弱的声音,趴伏在后车座与车窗之间,离我不远的地方停着一辆蓝色的保时捷,车头严重变形还冒着烟。
我听见无数的喇叭声、沸腾的人声与身体破碎的声音,天空悠悠地飘起雪,落到我的脸上、手上与腿上,与糊在身上的血融为一体。
对面有女孩子咯咯地笑声,我仿佛听见她说:“死了好,死了好。”声音苍凉又微弱。
我抬头想看一眼她的容貌,却一点力气都使不上,心里越来越冷,越来越空,仿佛被慢慢抽空的水池。
很快,雪花密密麻麻地落下,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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