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本官看啊,我大明缺的就是一股朝气,现在天下需要的正是像二位堵公子一般风华正茂、英姿勃勃的年轻人。”

“只有东升的旭日,才能涤荡世间酸腐腥膻之气、腐朽糜烂之风!”

虽然李致远是在褒奖他的子侄,科堵胤锡毕竟也是传统的士大夫,听李致远如此贬低士林,自然很不是滋味,遂反驳道:“抚台此话严重了,下官虽也不满朝野间某些歪风邪气,但士人仍是我大明之中坚,大多数士大夫仍是忠君爱国的……”

李致远闻言大笑道:“哈哈哈……忠君爱国?哈哈哈……”

堵胤锡不悦道:“难道抚台你忘了,你自己也是以科举入仕,也是士大夫的一员!”

李致远一愣,指着自己鼻子道:“我?”

“那好,勉强算是吧,那本官就再加一句,士大夫之无耻,是为国耻!”

“你!”堵胤锡气急。

李致远拍着他的肩膀道:“堵知府消消气,是非公允,就让时间来做论断吧,咱们还是来说眼前的事。”

“你方才说的也不是没有一点道理,先前是本官考虑不周。”

“毕竟本官所练之新军,从军制、军器到军令、军规,皆与别处大不相同,外人初来还需一段时间才能适应,他二人也不应例外。”

“不如让他们先跟在本官身边,观摩一段日子,再入军中充为团营副职,待熟悉后再做升迁,你看如何?”

堵胤锡想了想,点头道:“如此甚好。”

又冲在一旁的堵孙正、堵孙冀说道:“你二人还不快叩谢抚台!”

崇祯十七年三月廿十日,京师。

贼骑尽入城,随后便增戍各门,北京城至此已完全落入李自成手中。

稍后,李自成仅派数骑赴通州,因牛金星、宋献策等人皆言京师既下,则天下已定,只需传檄南北,便可兵不血刃地收取天下。

李自成从之,遂使数贼大呼于通州城下,曰京师破矣,不得坚守,通州官吏果率诸将及城内士绅百姓迎降。

至此,李自成益发骄横不可一世,也越发轻视慢待明朝一众降臣。

这时,前首辅大学士陈演、魏藻德入宫谒见李自成。

魏藻德自恃前朝宰辅,又是崇祯十三年的状元,满以为投降后必获重用,所以他比陈演更为主动。

及见李自成,魏藻德便装出一副悲凉的样子,顿首叹道:“新近三载,叨任宰相,明主不听臣言,致有今日……”

李自成大怒,不待魏藻德文绉绉地说完套话便叱道:“尔既新近,即负特宠,当死社稷,何偷生为?”

魏藻德大惊失色,没想到李自成这么不上道,竟然不吃这一套,说好的礼贤下士、优待降臣的呢?

魏藻德开始害怕起来,磕头如捣蒜,低声下气地祈求道:“陛下赦臣,自当赤心以报!”

在一旁的陈演也极为恐惧,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撅起屁股同魏藻德一起磕头,磕的殿内砰砰作响,在场的太监、大顺旧臣都轻蔑地笑起来。

李自成对其甚为不屑,叱道:“哼,亡国之臣还想做我大顺朝的官……”

这时,有太监向李自成报称皇太子朱慈烺已被找到,现正在宫外,李自成大喜,忙命人传太子进殿。

先前,皇太子本是由亲信太监送往国舅周奎府邸,但此时内城已破,城内乱成一片,无法送达,想出城更是不可能。

很快,李自成悬赏捉拿太子及几位皇子的命令就传遍了京城,几个太监见无法混出城,一合计,便索性拿太子换了赏钱。

少顷,太子朱慈烺见李自成,挺立不为礼,自成厉声诘问道:“乃公安在?”

朱慈烺泣道:“崩矣……”

李自成得意洋洋地问道:“你知道你朱家为何失了天下么?”

朱慈烺知道李自成这是要羞辱他,忍住怒气道:“不知!”,

又见陈演及魏藻德奴颜婢膝的模样,朱慈烺甚为不齿,便悲愤地出言讥讽道:“问满朝文武百官便知!”

李自成闻言,看了看跪在一旁的魏藻德、陈演,倒觉得甚为有理,于是缓和了语气,又假惺惺道:“就算你父亲还在,本王也会优厚待之,你毋需担心!”

朱慈烺知道父皇母后皆已殡天,又见满室都是乱臣贼子,忍不住悲怆哭道:“你何不杀了我以绝后患?”

李自成笑道:“汝无罪,为何要杀?”

遂命朱慈烺与其共食,未几,另两路的定王朱慈炯、永王朱慈照也被捉到送进了宫,现在崇祯诸子只有最年幼的皇五子朱慈焕下落不明。

三兄弟昨日才分别,今又相见于贼营,皆是悲伤不能自已,只得相拥而泣。

李自成见此觉得他们的确有些可怜,便命人将太子及定、永二王送至刘宗敏处,并命其好生照看。

而对不忠不义的陈演、魏藻德二位降臣,李自成可就没那么好了,直接招呼侍卫将二人送至刘宗敏所幽禁。

魏藻德和陈演忙求饶道:“饶命啊,陛下饶命啊,只要用我等,无论何官都行,陛下,陛下……”

李自成不耐烦地一挥手,两人便被拖出了大殿。

正巧总督京营襄城伯李国桢这时也来了,先前,李自成忌李国桢握兵,说以释兵效顺,且为首勋,李国桢信之,现在见到魏藻德和陈演的样子,他顿感大事不妙。

才入殿,李自成便呵斥道:“尔身任重任,重新踰于百官,义不可以负国,既未坚守,又不死,节?然以就见,何也!”

本就大气也不敢喘的李国桢闻听此言极为惶恐,气沮不能答,良久才结结巴巴地回答道:“陛……陛下……应……应运而兴,愿……留余生……以事陛下”

李自成怒道:“汝负若主,我何用为?!”

继而又大骂道:“误国贼尚求生耶?”

“快将这狗贼送到刘将军府邸严加看管!”

李国桢顿时面如死灰,浑身瘫软地倒在了地上,这可苦了办事的侍卫了,如拖死狗一般好不容才将其拖出了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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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十七年三月廿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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