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包车夫拉着我们一路狂奔,七拐八撞的冲进几条小巷子,我被颠得差点从黄包车上掉下来,穿过几条小巷子以后,我们来到一处比较偏僻的地方,周围都是破旧的房屋。一间看起来很残败的房子门口挂了一个“南宁旅社”的牌子。

黄包车夫把我们放在南宁旅社门口之后便快速的离开了,我们踏进旅社的门,里面非常阴暗,摆了两张桌子和一个柜台。一个打扮的非常妖艳的老女人坐在柜台里面嗑瓜子。看见我们,说了句:“有尾巴吗?”钱森看了看后面,说道:“二姐,没有。”那个二姐丢过来一串钥匙,说道:“衣服在楼上,枪给我。这是新伙计?”钱森点了点头。

我们围在柜台前面,把枪递给她。她打扮的非常妖艳,脸上涂的像僵尸一样惨白,两条眉毛如同柳叶一样,嘴巴上涂着厚厚的口红,眼角的皱纹都挤在一起,看起来最起码有五十几岁了。二姐眯着眼睛看着我,道:“这后生长的还真精神。”钱森和老黄都笑了起来,说道:“要不让他陪陪你?”我一听这话,心里顿时泛起一阵恶心,我推了钱森一把。钱森笑着回头,道:“咋啦,你还不愿意,二姐可是我们军统南京区的一枝花。”我心里想着,就这还一枝花,一坨屎还差不多,军统怎么会找这种人。我一边不去看那二姐,一边把手枪和弹匣递过去。那二姐接过手枪,还故意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我,把我恶心的差点没吐出来。那二姐不以为耻,反而得意洋洋的看着我。我心里对这个女人非常厌恶,不想和她多啰嗦,拿过钥匙就想上楼。只见那二姐熟悉的把手枪退弹,然后拆开,分装在几个盒子里。我看她的熟练程度,一看就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不禁有些惊讶。

“咋啦,还不走,真等着陪二姐呐?”钱森在前面逗我,“去你的!”我骂了一句,钱森大笑着往二楼跑去。

二楼是一排房间,中间是一条过道,我们找到206,打开房门,里面坐了一个中年男子,正在抽烟,见我们进去,吐了一口烟,问道:“谁是王近真?”我看他态度威严,估计是个长官,于是急忙挤到前面去,说道:“长官,我是王近真。”他欠了一下身子,伸过来一只左手,我下意识的就去和他握手。谁知他一抓住我的手,就突然发力,然后一个反身折臂把我按在墙上,我根本来不及反应。我被他按在墙上,动弹不得,他用手指在我脖子上比划了两下,松开我,说道:“如果我叛变了,刚才你们都已经死了,记住,时刻都要保持警惕,包括自己人!”我揉了揉被他弄疼的肩膀,点了点头。他又接着说道:“说一下今天的情况吧。”我于是说道:“高鸿已经死了,确认无误。”他点了点头,说道:“你们今天的任务完成的不错,时机和撤退的路线都把握的很准,这个要表扬。这样吧,今天晚上我做东,夫子庙醉仙楼,一来是给近真接风,二来嘛,就是庆祝这次行动的胜利。”我们一听这话,心里就很开心。要说下馆子,我都不记得我有多久没下过馆子了,上一次好像还是在苏皖游击支队的时候。“近真啊,你到了这里就不要拘束,我们都是一个战壕的亲兄弟,我呢,是南京区的副区长,我姓尚,这里是我们在城里的一个安全房,平时看是一个破败的旅社,但是实际上不管你什么时候来,这里永远都是满房,下面的二姐,是这里的负责人。”我听他这么一说,便知道他是南京区副区长尚振声,负责城内的特务工作。我于是说道:“小弟我初来乍到,对军统的工作还不是很熟悉,以后还请副区长多多指导。”他给我们烟,说道:“不用这么客气,我不像有些军官,架子那么大,你们跟着我,就是我的兄弟,大家都是为了抗日走到一起,我老尚比你们年长,以后就叫我二哥。”我见他说的真诚,于是道:“二哥!”他点了点头,说道:“坐吧,都坐,我们聊聊。”

这个房间很简单,只有两张床和两把椅子,我们坐下后,二哥说道:“重庆那边又来消息了,日军正在进攻南昌,李宗仁将军正在率部抵抗,抗战进行到现在,日军已经呈现明显的颓势,上峰要求我们,在敌占区,联系忠义救国军,不断的对日军后方进行袭扰,要搅得他们不得安宁。”他话还没说完,钱森就说道:“说道这个我就来气,第三支队的那个吴森,不服从命令,纵容手下士兵抢夺百姓,还欺辱妇女,给我们军队造成了很差的影响。”二哥点了点头,说道:“这个吴森我知道,绿林出身,仗着有几十条枪加入了忠义救国军,现在是三支队二分队的队长,手下有两百多号人,他们的主力是当时和他落草为寇的那帮人,素质极差,战斗力很弱,简直是个土匪部队。我也在和区长商量,怎么对付这个人。”“要我说,直接把他给做了算了。”钱森又说道。“没那么简单,这个人非常聪明,手下兄弟又多,我们派去的几个人都被他给软禁起来,折磨的不像样子,现在他们压根就不接受我们的命令,独自行动,据说还有亲日倾向。”我一听,心里有点着急,说道:“那必须马上对这个人采取行动啊,他手里有忠义救国军的资料,如果叛变投敌,那非常危险的。”二哥吸了一口烟,说道:“我已经派情报组的人去摸他的活动情况了,这两天应该就有消息,等拿到情报,再做具体安排。”“哎,二哥,上次说袭击日军仓库的事儿,上面怎么回答?”“那个事情先放一放,上面已经同意了,但是炸药还没运过来,我们手里现在武器非常紧缺,等下一批物资到了再说,现在先不要有什么动作,今天你们杀了高鸿,城里肯定得戒严,这几天就不要太张扬,给你们放几天假。”“那要是有行动怎么办?”老纪问道。“那不还有其他小组么,你们这个组放五天假,记住,不许喝酒。”我们都点头。“喔,对了”二哥从文件包里掏出一叠钞票,从中拿出几份用牛筋穿好的,递给我们,说道:“这次的奖金。每人一份,老纪和近真一人两份”我愣了一下,没想到军统还有这规矩。二哥见我不接,说道:“拿着吧,你不拿他们也不好意思拿。”我看了看其他四个人,他们都看着我,于是我接过那份奖金,那是日本人发行的军票,我看着十分刺眼,我把那叠钱放在手里把玩,开玩笑道:“我还是觉得我们的法币比较有吸引力。这玩意儿擦屁股都嫌硬”二哥笑道:“那你就好好干,等赶走了鬼子,给你发个一箱。”“哈哈哈哈哈哈。”我们都笑了起来。

闲聊至黄昏,我们趁着夜色出了门,一路来到秦淮河畔。“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尽管南京城经历了人间浩劫,秦淮河畔依旧是酒暖歌甜。沿着秦淮河两岸灯火通明,人们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我们沿着夫子庙,来到醉仙楼,醉仙楼是一家酒楼,清朝遗留下的老建筑,两层楼高,门口挂着两个灯笼。上面用草书写着一块牌匾“醉仙”,我们走进大厅,里面有一个大厅,二楼围着大厅四周是包间,和云海饭店的布置很像。大厅正中间有个戏台子,几个穿着古装的女人正在跳舞。我被眼前的景象给惊住了,没想到在南京,还能看到这样的景象。“来这消费的,大多数是日军还有伪政府的官员,还有部分亲日的资本家,这里鱼龙混杂,特务极多,千万不要谈和工作有关的事情。”二哥在我耳边轻轻说道。我点了点头。

走进大堂,一个小二哥迎面走来,说了句:“空尼几哇,空尼几哇!”我一愣,看了一眼二哥,二哥对他说:“六个人,还有包间吗?”“中国人啊,包间没有了,只有大厅了!”那小二见我们是中国人,态度立马就变的高傲起来,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二哥看了看楼上,说道:“那不是还有几间没人的么?”小二看了看那几间房子,说道:“那是给日本太君留个,你还想坐啊?”我看他一脸狗腿子样,气不打一出来,就想上去给他点教训,老纪一把拉住我,用下巴示意我看楼上。我抬头看二楼,只见几个包房门口站着几个笔挺的日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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