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那个年轻人的指引下,先是来到教务处办了入学手续,办手续的时候给了我一个小本子,小本子上写着我的姓名,年龄,所属部队等信息。年轻人和我说这个就是我的学生证,以后出入这里都用的到。办完入学手续之后,我们又去总务处,在那里我领到两套卡其色军服和一些生活用品,上面没有任何装饰,只是在领口缝着学员的领章。办完这些以后,我便被带到一个房间,房间门口挂着“大队长”的牌子,在这里我见到了大队长杨清植和副大队长王百刚。他们俩详细的询问了我的家庭背景和人事经历,还问了我对共产党的看法,我按照文君姐教我的一一回答,他们俩听了以后表示让我先去四中队报道,在年轻人的带领下,我来到四中队,队长金树云和指导员许文渊又对我进行了类似于审讯式的询问,弄的我很不舒服,带我来的年轻人告诉我说这是必要的手续。经历过这些之后,我便开始了在临澧特训班的上课生涯。

我在临澧特训班呆了三个月,就和十一期的学员一起毕业了,在临训班的日子紧张而又充实,如果记录下来,又会是一个精彩的故事,这里就不在详细记叙。三个月的时间非常短,但是由于文君姐的关照,余主任对我非常重视,经常安排教官在课后给我补习,他本人亲自利用空余时间给我补习特工常识,所以尽管时间有限,我还是学习到了很多新的东西,既包括情报、行动、侦察、化装、秘密通讯、毒物使用、爆破、邮电检查等许多特务工作的基本技术,也包跟踪方法和手枪、短刀(匕首)、毒刀、利斧等的使用,以及如何追捕与脱逃等内容。这些东西其实在军队的时候有的时候也能接触,但是没有这里讲的这么深入,这么细致。毕业时,余主任问我想去哪里,我说我还是想去部队里任参谋,我了解到有不少谍参组的人最后都被分配到部队任军事情报参谋。但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最后被分配军统南京区下属的一个情报小组。

我是一九三九年三月末告别了文君姐,在军统各站的掩护下,乘坐货轮到的南京。在南京六合区八百桥镇,我见到了南京区区长钱新民,区书记尚振声,译电员杜雪帆,报务员潘广祥。我到的那天,是一九三九年三月二十七日,天上下着大雨,我被同僚带到八百桥镇的一家药店,这里是南京区的伪装地点。这家药店的名字叫”一品堂“,里面只有前面提到的四个人,我们在地下的一个房间里见了面,他们先是对我的身份进行了严格的排查,然后为我举行了一个非常简单的接风仪式,给我介绍了一下南京区的情况。军统南京区分为城内和城外两个组织,城内的由副区长尚振声负责,城外由区长钱新民负责。南京区下属三个组,情报组,行动组和机要组,情报组负责情报,行动组负责暗杀等行动,机要组负责机要文件及电讯。我在南京区的具体任务是负责行动,隶属于行动组。行动组下属八个行动小队,每队五人,我任第三小队的队长。

在大哥钱新明的安排下,我见到了行动队队长张志强以及第三小队的其他四名成员。这四个人,分别是钱森、纪树仁、朱云、黄克忠。钱森负责毒杀和拘捕、纪树仁和朱云是枪手,黄克忠负责爆破与后勤。我们接到的第一个任务,是暗杀一个叫高鸿的人,这个人是时任伪水警队巡官,专门协助日军逮捕军统人员。我全权负责此次行动。

四月一日,我们从八百桥镇出发,前往位于南京市玄武区的水警总队,我们一行五人,化妆成进城的小贩,由挹江门入城。

在挹江门城门,我见到了把守城门的日军。人数在两个班,配备两挺重机枪,还有一个班的伪军。这是我第一次在日占区见到鬼子,也是我的第一次行动,和以前的军事行动完全不一样。说实话,见到那两个班的日军,我的第一反应是干掉他们,好在临训班的训练使我冷静下来。我们入城的时候,日军检查我们的证件,证件都是提前做好的,没有任何问题,我们也没有携带任何违禁品,按照道理说,我本不应该紧张,但是和检查的那个日军军曹面对面的时候,我心里非常紧张,全身的毛孔都竖了起来,而且内心有一股极强的冲动。那个日军军曹仔细的检查了我们的证件,几个伪军又详细的盘问了我们一番,我们几个才被放行。

过了岗哨,朱云凑到我面前,说道:”队长,你可有点紧张啊。“我白了他一眼,说道:”老子是大姑娘入洞房,头一次,能不紧张嘛。“其余几个人都被我逗的笑了起来。

我们此次进城,挑的是几担粉丝和一些农作物,我们沿着中山北路一路前进,一直走到云南路附近,找了一个摊贩比较多的地方,开始摆摊。经历过血洗的南京城显的非常的阴森,尽管现在已经恢复了治安,但是整座城市还是显得非常的冷清,此时是早上九点多,出门的人已经慢慢多了起来,除了随处可见的日军,还有黄包车夫,三轮车夫在街上无所事事的转悠。街上的行人都是匆匆而过。

”你这萝卜怎么卖的?“一个老妈子,手里挽着一个菜篮,问我。我急忙挤出笑容,说道:”两块钱一斤。“那老妈子嫌弃道:”这么贵,你这萝卜都不新鲜了,你看,还有烂的。“说着用手指着我担子里的萝卜,我一看,的确是有几个烂的,而且有两个烂的还特别厉害,毫无卖相。我心里暗骂老黄后勤工作做的不好,一边陪着笑脸说:”阿姨,最近天气不好,我们进城卖菜也不容易,这样吧,算你一块五吧。“那老妈子在担子里挑了两个萝卜,让我称重,我一称,二斤多,于是说道:”阿姨,三块钱。“那老妈子付了钱,便离开了,一边的钱森一把拉住她,问道:“阿姨,粉丝阿要啊?”那老妈子嫌弃的甩了甩手,说道:“松开手乡巴佬,把我衣服都搞脏的了。”钱森吃了一个闭门羹,我们几个都偷笑。卖了一个多小时菜,除了那个老妈子,其他再没有其他人来买菜了。一直快到中午的时候,一个约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来到我的摊铺前面,看似漫不经心的挑选着菜,嘴里问道:“萝卜地里还有啊?”我一听一个机灵,这是事先约定好的暗号,于是说道:“还有,不过这两天下雨,烂的比较多。”“烂了多少啊?”“烂了一亩地。”那人见暗号全对,于是说道:“给我来二斤。”说着递过来一张钱。我接过钱,给他装了二斤萝卜,他起身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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