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比赛就不是看谁家的纸鹞子飞得高,飞得久了,大家都是个中好手,哪怕到太阳落山也是分不出胜负的。这比赛比的是操控纸鹞来相互攻击战斗,将别人的纸鹞啄下来,并躲避其他人的攻击,最终留在天上的纸鸢才是胜者。
胜利的选手将会获得五百两白银的奖赏,但是这并不是最主要的。
在西子湖畔有一座木塔,塔不高,据说是东吴率土纳汉后建造的。原先是为了受百姓香火,镇住不听话的钱江孽龙,到后来赛天节在江东兴起,便有了新的功能,被人们称作赛天塔。
纸鸢大赛的优胜者可以在赛天塔的最高最显眼处挂起一幅大字诗文。可以是前人的,也可以是自己新创的,当然大多数情况下,没人愿意挂上老词,否则岂不是白忙一场。
至于第二名,那就只能把诗词挂在前者的下面,依此类推。整整一年赛天塔上的诗文都将被保留着供往来的行人瞩目赏析。
赛天塔上可不是什么横幅都能挂的,粗鄙之语自然不用说,就是文采平淡的也是不行,只会徒增笑料,只有挂上顶尖的诗文才行。当然,若是两篇相差不大的文章,在塔上方者天然会压下方的一头,哪怕是下面的诗文稍稍好上一些,人们也会觉得塔尖的才是最好的。
因此这纸鹞比赛和诗词功力比拼是一种相辅相成的关系,才子们多半不可能是能工巧匠,却很多是纸鹞高手,能够亲手把自己的诗词挂上最瞩目的位置,是每个文人墨客的最大追求。买一只上好的纸鹞是可以的,如果有谁去请别人代飞,那必然会受到所有人的鄙视。
像天香楼、万花楼这样的青楼楚馆尤为重视这个比赛。因为这天夜里紧接着便是一年一度的花魁大赛。按照往年的经验,只要能在赛天节上将一篇与自己有关的惊艳诗文挂上赛天塔顶,那么在晚上的花魁大赛上胜率至少增加了三成。
……
钱玉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一辆马车,带上柳风和他的女徒弟一起赶往西湖南岸的比赛场地。
西子湖南岸的风景算得上半步仙境,满目的苍翠从山沿连续到湖中的倒影,天水一色,美不胜收。
平日里羽扇纶巾,长衫飘飘的士子们今日罕见地穿上了束袖的衣服,当然不是短打短衫,那种是野汉们穿得粗鄙衣衫,才子专门为放纸鹞准备了衣服,做工精细,用料考究,款式时尚。
他们成群结对地相互恭维,谈笑间拿出自己准备多时的纸鸢向众人展示,洋洋得意地介绍自己的纸鸢如何名贵。当然了,既然是要用以搏斗,便不可能像普通百姓们玩耍用的纸鸢那样真的用纸来做,一般都是以竹为骨,以坚韧的皮革或者丝绸来制作,只有这样才够结实。
驾车的车夫正是昨夜那个让柳风差点咽气的黑粗壮汉。他身长八尺,腰围也是八尺,一双牛铃样的硕大眼睛炯炯有神,钢针一样的胡茬从鼻孔里开始蔓延出来,胡乱地插满了整个脸孔,这大汉皮肤黝黑,骨节粗大,一双膀子怕是能摁倒发情的狗熊。
昨晚夜黑风高,还没看真切,今日一见,柳风立马就再次将刚吃下的薏米粥吐了出来,表达了对这位壮士的敬意。
好在一下马车,这黑粗壮汉就再次消失了,柳风站在路边直着腰之喘粗气,感觉自己呼吸顺畅了很多。
“柳兄,你对铁牛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钱兄弟你想多了,我只是不习惯乘坐马车,颠簸之下有点劳累。”
“那好办,晚上我让铁牛帮你推拿一下,他的手艺非常不错。”
“不必了,我忽然感觉全身又充满了力量,钱兄弟,比赛快开始了,我们赶紧过去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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