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洗疚疾,二十八洗邋遢;这两天是年前洗澡的日子。
除了洗澡,还要杀公鸡准备过年。
但是万历三十七年的辽阳城,不要说是杀公鸡了,就连上街赶集买东西的人都不多见。
满街上有的只是来逃难的难民,这些从鞑子马蹄底下逃脱出来的幸运者,但凡手里有一些可以典当的东西,就不会在这么冷的天气里躺在街上,他们的家产大多是被蒙古人付之一炬了,而平常手里却还没有什么细软。
李刚不知道,这些人里面有几个能够逃过今年这凛冽的寒风。
为了做些好事他已经把自己在辽阳的一座酒坊,两座布庄收拾了出来,这三座大屋拢共收容了大约七百老弱妇孺;人数的确不少,但是和三万难民比起来,却诚然是杯水车薪。
因为人太多的缘故,李刚并不敢生火盆,唯恐这房子失了火。
虽然说这个居住环境的确是差了点,但是有这个屋子,能够遮风挡雨,这些人至少今年冬天是能够扛过去了。
马寡妇的女儿没有找到,但是却有了线索,因为李刚在一所民宅里面找到了前来逃难的郭举人,这郭举人便是马寡妇未来的亲家,杨玉未来的公公。
“李指挥,你休要说那荡妇了!”
郭举人,少年得志,年少就有了神童的美名,他十九岁考中了秀才,二十六岁考中了举人,但是自此以后在科举上就没了前途;考进士怎么考也考不中。于是就断了当官的念想,开始经营家业、求田问舍。
他仗着自己有些许功名,能够免徭役,接受了那些十里八村想逃避官府重税的乡亲们的投充;渐渐地依靠着倒卖粮食和放高利贷,成了在辽阳都有点名气的有钱人。
这老头自打腊月二十四逃难的时候受了凉,到现在还是病病殃殃的;打了个喷嚏道
“家里的骡马就那么多,莫说是她了,就是跟着我三十几年的老仆人都得步行,他是一个小脚,又是个没过门的媳妇;那里走动了?我就让她男人告诉她得个好死,全了名声。”
老头咳嗽了起来,在旁边伺候的那个中年男人不悦道
“我就说嘛,三弟怎么能娶这种小门小户的女儿,就是再漂亮也不成。”
他转过头来跟李刚说“我三弟告诉那姑娘,让她寻个好死,等我们回来了,抬她进祖坟,请爹的同年帮她申请个节烈。没成想,她倒怕死,非要跟着走,走了没几步,我们听说鞑子的骑兵追上来了,又见她走的实在是慢,找了个破庙,把她扔那儿了。”
李刚心说,这一家人,倒真是冠冕堂皇,吃人不吐骨头。
这徐玉如果真听了他们的话乖乖自杀了。他们家倒是混了个节烈,又多了几百亩不要税银的良田,但是那徐玉自己的老娘,看这个架势,这家人估计是不会管了。
“那庙里面还有别人么?”
“有百十个吧,都是小脚女人,走不动的,那庙就在官道边上的山坡后面,是一个土地庙,里面有一个倔强的老头当庙祝。”
那老头见李刚问的急切,连忙道“因为这女人实在是不堪教化,所以我家三儿子已经休了他了,那些彩礼我们也不要了。那女人已经和我们无关了。”
说完,竟然递给了李刚一份休书,上面竟然还有签字画押。
李刚笑道“郭孝廉好本事啊!既然有休书,那么这事和贵府就没关系了,你派个认路的和我去一趟衙门,第一把休书备案,第二报官营救。”
“这个,李大人,您看我们家这.........”
“死了家奴我赔你三十两银子。”
“好,好,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要保护好我的家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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