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回到家后，照例把挣到的钱交给母亲，李林氏还问他为什么今天回来的特别晚，他不能睡自己和一个说书人在谈合作，就编了个理由说是临近年关卖菜的都和自家一样只有些土豆白菜的，买的人没有之前那么多。

赵先生当天把故事熟记于心，当天晚上就找了一个还愿意让自己再说两场书的场子，问了掌柜的，掌柜的同意他在此说书，但却把时间安排在了上午和中午的场，人流量最大的下午和晚上的场还是安排给了那些比较火的说书人。赵先生在第二天上午辰时就到了位于清平县西二街的一家鸿运茶馆。这个茶馆本来也是城里数一数二的好场子，以前说书都是场场爆满，没有座位的还得站着，不仅使茶馆收入颇丰，也捧红了不少说书人，赵先生就是其中一位。其他人看到这样如此挣钱，也纷纷效仿，一夕之间，十几家茶馆和剧场开张，这个鸿运茶馆的客人逐渐被分流。然而掌柜的并不以为然，认为自己捧红了这些说书人，也和他们有这么多年的交情，筹码在手毫无畏惧。然“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在这家茶馆说书的说书人虽说是名气高，无奈大家都是如此，按照排位来说书，每人说的场次并不多，而且门票钱和掌柜的还得三七分，观众的打赏和掌柜的五五分。所以当其他场子的掌柜来挖人时，尤其是用门票钱说书人可分四成、打赏分六成而且还是“头牌说书人”的诱人条件来挖墙脚的，结果短短一个月那些单反有点名气的说书人就走了大半，剩下的只是赵先生这样以义为先的人，但这些人一般都是第一批说书人，年龄都不小，渐渐江郎才尽写不出什么有名的段子，慢慢地就过气了。

“老赵，准备怎么样了？”白掌柜问到。

“也没什么可准备的了，”赵先生说完喝了一口白掌柜递过来的茶水，继续道，“如果这几个故事可以一战成名，自然是极好的；如果三天后仍然没有什么反响，我就收拾东西回老家了，继续在这里这么耗着不过是坐吃山空罢了。”

“老赵啊，也不是我趋炎附势看不起你故意安排你说这些时间段给你，只是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还有些伙计指望着我给发工钱。”白老板一脸歉意地看着赵先生。

“我知道你的难处啊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就不要再拘于这个了，”赵先生说，“我们这些人当年要不是受你赏识，也不会有那样的风光。”

“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就不要说了，你继续准备着我去后厨看看那些茶水点心有没有准备好。”

赵先生看着这位老伙计，心里也是充满感激的，在茶馆经营困难的情况下，还给自己安排场子说书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而且还派伙计在街头巷尾给自己做宣传，说是“鸿运茶馆第一说书人新编最好的段子”。大概还有一柱香的时间就要开始了，自己再顺顺思路。

到点后，赵先生走到茶馆正堂，登台，站在熟悉的桌子后面，一拍方木，“啪”的一声表明说书要开始了。环顾四周，只有寥寥十几人在堂下坐着，心里凉了一截，但是为了这十几个愿意来听的人，自己还是得好好讲。

“自今日开始，咱们来讲讲西游记。”赵先生话语刚落，台下的十几个人开始交头接耳，纷纷问周边的人什么事“西游记”。

“第一节，猴王出世。话说在……”赵先生滔滔不绝，台下的观众竟听得入迷而忘记鼓掌叫好。

“此乃是猴王出世，天庭震动，拜师学艺，自立为王。预支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赵先生说完，一拍方木，这场说书算是结束了。然而台下那十几个人竟无一人拍手叫好。赵先生叹了一口气，给自己的说书生涯结了个尾，自己早已江郎才尽，这次这个年轻人的故事倒是不错，如果是个好的说书人，估计已是满堂喝彩，这么好的故事怕是砸在自己手里了。赵先生无奈地摇摇头，苦笑着拿一块方巾包装起这块陪伴了自己二十多年的方木。就在这时，堂下众人站了起来，鼓掌叫好。

“赵先生，讲得太好了”，“赵先生，等会我就叫我朋友来听”，“说得对，我明天和其他人还来听……”

赵先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知道这块方木一时半会儿怕是休息不了了。

“谢各位抬爱，中午还有一场，明天还没有安排。”赵先生笑着说。

白老板在柜台处看着，知道自己的茶馆恐怕又要添置桌椅板凳什么了，脸上挂着笑意，仿佛看到好多钱正在向自己招手。老赵又要成为城里数一数二的说书人了，自己这儿也要跟着挣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