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它出现的要比上一次更加清晰,毫发毕现,活泼生动。

吕光也感觉到自己头前所绽放的光明,光芒愈加肆意脆亮。

柳远山不动则以,一动竟有风驰电掣之速,他离吕光本不是太远,丈余距离,飞身即到。然而此时,他欲要赶紧杀死吕光,因此才急不可耐的化为了一道锦丽金光。光晕环绕,双锤开道,直刺向犹似毫无知觉的吕光。

吕光与头前光明之中的怪人,沟通心意,但他却对道法一无所知,更不可能直接控制那人。是以当柳远山迎上击来之时,虽则他眼睛看到,然却是无力招架。

紧急关头,他心中电闪流光般滑过玉魂所言,心声骤起。

“通灵宝玉,仙神遵谕!”

随即,吕光只觉头顶虚空祥光万道,由其中伸出一道无形之爪,快逾流星,猛然抓住那将要近身的柳远山!

“嗷!”

柳远山突然一声惨叫,像是被开水烫着那样惊痛,他来不及思考为何如此,就立刻身陷囹圄。

“怎么可能?这可是修道者的道法!他怎么会?”

孔雀公主更是两目圆睁,站在远处,露出一脸难以置信的神色!

惊疑之间她呼出声来,樱桃小口,张的溜圆,似乎嘴里被塞进了一个煮鸡蛋,可是却无人能回答于她。

孔雀公主愣神而立,全然忘了刚才自己对吕光体内元气那磨刀霍霍的决心,她心生退却,有意离开。

正要闪身之时,惶然中听得柳远山口中呼叫,不由得硬生生止住身形,心内波澜起伏,久久不能平静。

玉魂不负吕光所托,于千钧一发之际,施展出巧妙道法,使得那画中人舞动身形,发出力道,一抓之下,就牢牢把柳远山握在那无形巨爪之中。

“师父!弟子有难,落入陷阱!”

柳远山一语未停,又出新声,狂吼呼喊。他周身犹如被两扇钢铁闸门,夹紧拍按,五脏六腑被撞击的错位摇动,疼痛欲死!

他用尽全力,捏碎随身携带的传讯玉简,通知师父,以期来就他性命。

一声金戈铁器鸣动之声响动后,灵剑方才止住舞动生风的身形。

这把灵剑除了不似真剑那般形貌毕肖外,其它各处全都是真实异常。

它周身流溢着闪亮缤纷的剑光,那若如实质的剑柄也有着手掌捻握的丝丝痕迹。

清风拂动,拨弄着飘荡在剑身周围的道道剑气。

灵剑其上缓缓浮现出一个长发飘飘,俊朗纤瘦的中年美男子。

灵剑犹如映画刻石,镌刻着一副图景。

他身处白刃剑上,负手而立,黑白相间的长发,飘舞纷飞,面容和煦生风,令人观之平静,两道剑眉下的一双黑漆漆的眼睛,露出无限浪漫遐思。

柳远山匍匐在地,堂堂大周王朝的太子,金甲破损,面容污秽,模样狼狈至极。

待得他抬头看见剑身上所闪现出的那道男子身影后,似乎适才的种种负面情绪,全都一扫而光了,神情回复如初。跟刚至此地时那般盛气凌人,视万人于蝼蚁,风姿翩翩的气质一般无二。

“弟子拜见师父。”柳远山整理仪表,伏地叩拜,万分尊敬。

天地君亲师,凡人处世大都守此德规,依照顺序,排位而拜。

而修者却不尽相同,顺序不一。正是天地在顶,师在亲前,君在亲后。

师者传道授真,解惑释疑,引门而入,形同再生父母亲者,血缘之亲,生养大恩,无以为报。然则修道入真者乃是脱胎换骨,消去凡胎,故而师在亲前。

至于俗世中的君王相位,修者多是不挂于心,不遵王法。

剑上之人,身量如同图卷画符中的人像一般大小,但是他形貌清晰,活灵活现。声音更是透露出一股浑厚深远的味道,只听他娓娓道来:“天泽,为师不是吩咐与你,让你前来此地取走异宝吗?”

此语没有显出一丝苛责的意味,但却已令柳远山心情足够窘迫,生出许多畏惧。

他强作镇定,恭敬答道:“弟子愚钝,有违师命。擅自将那异宝欲送给与弟子多有瓜葛的靖道司门下圣女。不料变故叠生,弟子落入敌手,难以抗衡,不得不向师父求救,扰动师父闭关清修,天泽有罪。只是那人……”说罢他抬手虚指倒在远处的吕光。

剑中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语含歉意,幽幽说道:“那人身中我闭关参修的今生一剑,虽然为师是用气象化身施展而出,但刺入他身,已然是神仙难救,身死气消了。”

孔雀公主面色惊讶,喃喃低语。

修真者修炼到化身气象的境界,就可同修道者一样,一息间踏遍千山万水。

千里之遥,御气而来,元气化象,成就身外化身。

玉魂清幽的声音,浮游在吕光耳边。

仙,神?

御使仙神?

修真,修道?

吕光浑身热血沸腾,满心雀跃,跃跃欲试。

未来真是太让人期待了!第一缕阳光从东方升起,不一大会儿,万道金光,便布满天空。

老道神魂一荡,化成一抹青烟,转瞬回到躯壳。韩孟江看躺在地上的老道,身躯一阵颤动,急步向前,托住老道身子,微微晃动,道:“千松道长?”

是黄粱一梦,亦或是庄周梦蝶?

吕光思绪纷飞,昨夜种种,如电闪流光般在他心头悠然滑过。

噗!

数块青砖眨眼就变成紫黑之色,场面惨不忍睹。再以破败的房舍为背景,韩孟江霎时就从一个高高在上的王侯公子,变成了西陵郡内随处可见的难民。

“敢辱我主人!找死!”千松道长翻脸如翻书,适才还对韩孟江恭敬有加,此刻却是用杀父仇人一样的眼神,狠狠的瞪着倒在血泊当中的韩孟江。

“啊!……啊,吕光你不要过来,不…要,我错……了,婵儿是…你的,我再也不加…害于你了!”压力之下,方才还不能动弹的韩孟江,此刻竟然是快速向后爬去,两眼恐惧,手忙脚乱。

吕光踱至屋前,神色淡然,语气决绝,道:“予我一银,报你十金辱我一句……哼!”

“主人还要带上此人?这……此袋至多可以盛放五石之数。”老道面露难色,沉声说道。

吕光低哼一声,不声不语,但却是举起了手中的玉瓶,慢慢擦拭把玩着。

“主人休怒!贫道把自身不用的废物,全都清理出来,想必就可放下此人了。”老道眉毛直立,火急火燎的道。

吕光在旁催促道:“快!一会儿该有家丁奴仆来此打扫庭院了。”

关系到自家性命,容不得老道有半点怠慢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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