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宫,翰林学士院。

文一沾刚走到学士院外,就见徐安站在院门门槛前,远远地笑着朝他作了一揖。

文一沾趋身向前,快走了两步,朝徐安回了一揖,“侍监稍等片刻,待我去翰林院中理了仪容便随侍监去面圣。”

徐安直起身,笑道,“文翰林莫急,奴才来就是知会文翰林一声,圣上现下正同上邶州的罗刺史议事,还请文翰林稍候片刻。”

文一沾一怔,随即亦直起身,道,“原来如此,多谢内侍监告知了。”

徐安看了他一眼,复道,“奴才来时,罗刺史才进思政殿没多久,文翰林大约是要等上好一会儿了。”

文一沾微笑道,“内侍监来回奔忙辛苦,不如,”他侧身一步,朝门内示意道,“徐侍监同我一起往院中坐上一刻,歇上一歇罢。”

徐安忙小退一步,道,“翰林学士院乃历代国才供职之处,奴才不过是宫中内侍,如何能与文翰林在学士院中平坐?”

文一沾微笑道,“徐侍监支从左右,连通内外,比起我等文吏,可是忙冗多了,如何坐不得这翰林院呢?”

徐安笑了一笑,道,“文翰林是嫌奴才方才多嘴了。”

文一沾浅笑道,“不敢,徐侍监有苏张舌,能有幸听得徐侍监一言之人,不是帝王,便是将相,我哪里敢说徐侍监多嘴?”

徐安微笑道,“文翰林即便此刻不明着说奴才多嘴,过一刻也定是要提一提武仲下笔不休,而不见己弊陆机辞藻宏丽,而为文患多的。”

文一沾浅笑道,“魏文帝一家之言,”他顿了顿,笑道,“如何能用来作典?”

徐安道,“虽是一家之言,但典论断章流传千古,又字字出自帝王笔下,如何作不得掌故?”

文一沾微笑道,“是啊,帝王之言,不敢不敬。”

徐安笑了笑,道,“文翰林这话,”他微笑道,“就是在打发奴才了。”

文一沾滞了一滞,再开口时已然变了语气,“大约是我才从宴上回来,言谈间不觉便有些孟浪,徐侍监莫怪。”

徐安不以为怵,只是越发恭谨道,“既如此,”他微笑道,“左右奴才此刻无事,不如让奴才伺候文翰林一回,替文翰林正一正衣冠,如何?”

文一沾微笑道,“我竟不知我衣冠不正,还要徐侍监亲自伺候,这要是被圣上知道了,还以为我在翰林院里生出了甚么飞扬跋扈志呢。”

徐安笑道,“文翰林多虑了,尚书郎怀香握兰,趋走丹墀是自汉以来的古制,今日翰林院堂吏休沐,奴才特来伺候文翰林服鸡舌香也是情理之中啊。”

文一沾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道,“徐侍监很通汉制啊。”

徐安浅笑道,“耳濡目染罢了。”

文一沾似恍然大悟般地“啊”了一声,道,“原来圣上喜欢汉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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