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村民们或情愿或不满,皆熙熙攘攘地散去了,屹丹屹格静静跟在伊莎左右等待差遣。京墨关切地扶着伊莎走回屋里,长灵听着伊莎安安稳稳地坐了下来,这才收起了剑,静静跟在画十三身后。

“带上姐姐、姐夫,去雷公峡。”伊莎浮肿的双眼再也没力气挤出一滴眼泪,她愣愣地看着两具已经冰冷的尸体,有气无力地说道。

屹丹、屹格找来一大张白布和一架马车,载着一行人披星戴月地赶往雷公峡。

画十三站在悬崖这边眺望对面,时移世易,可那片当年和师兄一起藏身其中的草丛竟十年不改,荒芜如昨。他跟着伊莎等人来到了石穴入口,望着深不可测但却贯通山体的石穴,画十三俯身细细观摩**石壁,发现平整光滑,没有半点人工穿凿的痕迹,他不禁大吃一惊:“这石穴是从何而来?”

同样的疑惑京墨来时也已问过了,她娓娓答道:“听伊莎说,这石穴自从她小时候就在这里了,不止这边,对面那座山体里也有一通同样贯穿山体的石穴。”

“这绝对不是天然形成!”画十三望了望雷公峡两岸宛如天堑的壁立千仞,中间没有一条吊桥,要想渡峡,只有绕道,就像他和长灵从大漠来到大殷时特意绕过了雷公峡这条路。

画十三心里腾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他皱眉喃喃道:“如果这两通石穴天然存在,十年前我就不会被困雷公峡底整整十天出入无门,最终幸而被塔矢大哥所救。”

来不及画十三多想,众人便踩着长梯进入了石穴。画十三伸手摩挲着周遭平滑无痕的石壁,眉头越凝越深。京墨了解他的疑惑:“若这石穴是人为穿凿而成,该是何等能工巧匠穿梭在这狭窄幽暗的山体之内,做出这等不为人知却巧夺天工的作品?”

画十三蹙眉冥思,转眼间一行人来到了峡底,京墨忽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似的,拉着画十三看向两侧山壁:“伊莎说,风波镇这边的山体里还有不少半途而废的石穴,皆是自下而上,而大殷那边的山体里则完全相反。”

“也就是说,这些石穴是大殷那头的人想要穿过雷公峡这道天堑才凿制而成的?”画十三皱眉看向京墨。

京墨点点头,又摇摇头:“可是,这明明绝非人力所能做到的……”

二人蹙眉深思之时,广子彧和阿莉娅的两具尸体也顺着石穴幽幽地被放了下来,屹丹、屹格小心翼翼地把尸体抬到一片空地,静等伊莎的发落。

伊莎从屹丹手里拿过火把,强压着浑身的颤抖一步一步走向两具即将被火化的尸体,就在伊莎拿火把焚烧两具尸体的前一刻,突然冲过来一个身影一把夺下了火把。

“十三,你这是干什么?”京墨被画十三突如其来的意外举动搞得一头雾水。

“子彧先生临终前曾嘱托我,葬他以赤身裸体。”画十三神色凝重而认真,“伊莎,你也听到了你姐夫的遗愿,能不能让屹丹、屹格脱掉子彧先生的衣物?”

伊莎瞪大了眼睛死死咬着嘴唇说不出话来,京墨急切地搂住伊莎的肩膀,面带愠色地看着画十三:“十三,这个要求过分了,你让伊莎怎么忍心看他的姐夫死后还要被人褪尽浑身衣物?逝者已矣,又何必让他死得如此寒怆?一把火焚了就够了。”

伊莎再也绷不住了,她在京墨怀里大哭大嚷:“我不许、我不许!姐夫生前最讲究衣裳体面干净!我不许任何人碰他!”

画十三的冷静神情更加坚定,他似乎更确定了什么似的,柔声道:“伊莎,你听我说,子彧先生乃是一代文人,最讲求善始善终,死也死得体面漂亮。他特意提了一句,死时要赤身裸体,一定是另有隐情。”

伊莎渐渐止住了哭声,京墨若有所思地望着画十三,忽然,她想到了什么似的回望了一眼石穴,不禁手心一抖,大吃一惊:“十三,你是说子彧先生他——”

画十三沉静如幽深湖底的眼睛向京墨投以肯定的目光,京墨不禁惊得趔趄了几步。画十三看着不明所以的伊莎,咽了咽喉咙,道:“你记不记得,子彧先生曾无意中十分紧张地提及了炸药?”

伊莎摇摇头,又想起了京墨说起研制出胶果时,姐夫似乎是问了一句,又点点头。

画十三缓缓走到石穴旁边,深吸一口气道:“这种石穴单靠人力绝不能为。但若假之外物,比如炸药,那么这一切都是轻而易举,也就不难解释为什么石穴里没有一点穿凿痕迹了。”

听者无不大吃一惊,就连画十三自己也不敢细想他的这番大胆猜测,他仿佛看到了石穴中那一段深不见底的幽幽浓黑在向他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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