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诸人皆是满怀疑惑。

听得李承峰接着道:“尊——贵——的——宁——王——妃——娘——娘,你既然对夺命草药性如此精通,又从你的婢女身上查出装有夺命草的瓷瓶,是此你倒该给父皇和在座诸位好好解释一下了。”

他字咬得极重,本尊敬之词儿被他说来,倒带着几分嘲讽之意。

天元帝也道:“宁王妃,朕不是偏听偏信之人,你所说之处虽有些道理,可尽是虚妄之言,要想洗脱罪名,你便讲些证据吧。”

青霞这厢便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

自己从头到尾所讲的全是巧合疑虑、虚无口角之语,本就没什么证据可言,而今又在他们心里埋下此等疑虑,再讲下去便有过分为自己开脱罪责的嫌疑。想到此处,当下也不在为自己辩解,推了推衣袖道:“陛下和誉王殿下既然心中已经有了计较,臣妇还是不说得罢。臣妇稀里糊涂被喊到了誉王府,连个死去的誉王妃都没得见到,所听所闻皆是誉王和赵府尹告诉我,我的一番说辞也全是靠逻辑推敲,再讲下去岂非白费口舌,倒叫有心人听了觉得我千般为自己开罪。”

任自己在这儿唇枪舌战,夏雪宜却独站一处默不作声,青霞想料他是否不欲为了自己复仇大业得罪李氏皇族。心中郁结,与他置了些气。可终对他残留了些许幻想,斜眼觑去,看他面色沉稳,手中却有异样。瞧这一幕,心中郁结的阴霾之气豁然消散,复往他边上站去。虽是释怀,她面上仍板着脸色,不与他答一句腔,自顾的站在他身旁一处。

夏雪宜看这副脸色,便道是她生了闷气。心中叹惋,却也说不得甚。

方才他一直观察着事情动态发展,即便到了青霞百口莫辩的地步,仍旧没有开口替她辩解。他想的是:宁王府本属外戚,掌握着一部分朝廷兵权,原就是个树大招风的所在,若此番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妄自开口与青霞开脱,不说不能给她脱罪,反倒容易在李元麟心中生了忌惮的心思,那般今后若想再有个动作就更加难了。再则,他忖度良久,青霞入京尚不足数旬,并未得罪何人,却连番着了几次加害,定是歹人觉查到她是自己弱点。

如今敌在暗我在明,尚不知他们还有何动作,只得借着今日这个机会,给他们营造出一种幻觉,青霞在自己心中不过是个随时可舍弃的棋子一枚。

招妹、招娣和周睿三姝觉察到事情不对,从那瓶中之物被发现是夺命草之时便噤了声儿。原还觉得青霞占着上风,可现在这势头倒像往另一边倒了。那药是招妹衣中落出,她便是绷不住了,焦急道:“小姐,这……这……我……这……”她张口这这这吱了半天,想解释却又说不出个什么名堂来,站在那了干着急。招娣和周睿冷静本是强压,她这一急也跟着慌了起来。

青霞怕她们这慌张模样落别人眼里成了祸端,低声喝道:“镇定点,尽是些没见过世面的丫头,你我没做亏心事,难不成谁还能把你我冤枉吗?”

是此,三人又紧了口舌,端了从容态度。

李承峰突一下跪到天元帝跟前,惨惨道:“父皇明鉴,婷儿她一向待人和善,如今却遭歹人所害,你要为她做主啊。”说罢,他一个接着一个的响头便扣到地上。

这番,他便是要逼着天元帝当众下二选一的决定。

曹公公心思活络,知天元帝今日明面上是为誉王妃之死出宫而来,可实际上却是为了夏雪宜这人。大燕无出挑的武将,夏雪宜国之栋梁,只要他在突厥等蛮夷就没有跨过边关的一天,更何况他还对大燕忠心耿耿。誉王虽有些小勇,却是无谋之人,怕他口角间冒犯得罪了夏雪宜,造成不可挽回的冲突。

晓得皇帝定然心中不悦,他也不敢造次再将李承峰搀扶起来。心中暗自叹息:誉王啊誉王,你这是要叫皇上难做啊!

在这曹公公都不敢轻易开口的当口,其余诸皇子更是不敢随便说话,眼低低的压着,闭着耳塞,充当耳聋眼瞎的木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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