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以达早上睡了个懒觉,昨天晚上他和老韩吃过晚饭后喝酒聊天到凌晨,早上起床后还有些头疼。
老韩已经起床了,老韩的老婆女儿今天回了娘家,夫妻双方都是老师就是有一点好,每年有将近三个月时间的假期,可以好好陪陪孩子。
两个大男人在家吃了两大碗面条,便决定出门去一趟陈材家里他爷爷的道观。
“暑假的时候,我们都有家访的任务,针对那些家庭有困难,或者情况特殊的学生。这个陈材的爷爷,是个道士,眼瞎耳聋,陈材的奶奶已经去世了,老爹老妈长年打工,我只好多花点时间在这个小子身上了。”
韩奇这么说着,从家里拿了瓶烧酒,带了点小菜,这是给陈材的爷爷的。
朱以达之所以能够和韩奇成为朋友,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韩奇身上有一股四川袍哥的豪侠之气。
学校这种地方,女人多,小孩多,身边围绕着的多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一个大男人在这样的工作环境中难免会变得斤斤计较,心胸小气。
而朱以达在韩奇身上看到了完全不同的气质,他善良而不迂腐,直爽而不鲁钝,做人做事豪爽大气,对待学生,同事,从来都是仗义相助不求回报。
或许因为芦山这个地方经济不够发达,拥有如此气质的人还能够存在于社会上,并且能做到校长,被学生和老师们所拥戴,这是很不易的。
朱以达从兜里掏出两百块钱,准备到学校附近的超市去买点东西一起带过去,韩奇却说道:“老朱,不用买东西,我经常给他带东西。你过去有别的任务,到时候帮我和这个老道说说,让陈材不要退学,继续读书读下去。”
朱以达有些好奇是怎么回事,难道陈材的爷爷不让陈材读书了?
老韩带着朱以达上了车,边开车边和朱以达说明了陈材家里的情况。
陈材姓陈,可他的爷爷并不姓陈,而是姓于,他并不是陈材的亲生爷爷,因为陈材的爸爸是于道长当年收养的。
这就要涉及到十年动乱的那段往事了,总之收养了陈材的爸爸后,于道长把他一手拉扯长大,那时候经济环境差,陈材的爸爸读书读到中学毕业就不读了。
于道长把陈材的爸爸送去学了门手艺木匠,陈材老爹学会木匠后做的第一件活计就是帮着把道观给重修了。
于道长的主要工作是操办法事,所以在附近的村镇有一些名望,便给陈材老爹说了门亲事,然后就有了陈材这个小孙子。
再后来,在镇里面干活已经挣不到几个钱了,陈材的父亲便去东部的城市打工,之后还把陈材的母亲给接了过去。
本来他们还想把陈材一起接过去,到大城市去,可是于道长不愿意。
而且于道长的理由并不是让孙子留在芦山陪他,而是说“时候未到,如非遇到贵人,这小子离开四川,反而会是个祸害。”这是他给孙子算命算出来的。
陈材的老爹从小被于道长带大,耳濡目染,对算命这东西三分信七分畏,又想着儿子太小跟着在大城市,读书生活都是问题,便把陈材留在了芦山,和爷爷一起生活。
今年陈材已经高二,成绩没有长进,大学十有八九是考不上的,于是于道长想让他和自己的父亲一样,退学,学一门手艺,木匠,泥瓦匠都可以,等到了十八岁成人,正好和老爹一起出去打工,也能在社会上混口饭吃。
这样的情况在芦山非常常见,过去经常有学生高中没读完,就辍学,要么跟着亲戚外出打工,要么家里有小生意,和父母学做生意。
不过这几年,这样的情况开始变少,越来越多的学生起码把高中读完,一些考不上本科的,都尽力去考一个技术学校,因为大家都知道,这个社会,没有学历日子会很难混。除了那些家里有生意有产业的,普通家庭都会尽量让孩子多读书。
韩奇自己就属于被读书改变命运的人,否则按照他的长相,怎么着都做不了校长。
所以,韩奇一直努力劝说于道长,让陈材继续读下去。经过一番努力,前段时间于道长改变了主意,决定不让陈材辍学学木匠,泥瓦匠了,而是直接让他学做道士,继承自己的衣钵和道观。
这下更完蛋,劝了半天没劝出一个大学生,却要劝出个道士来。
按理说,陈材读不读书,做不做道士,都是人家的家事,韩奇只负责他在学校里的事,人以后的人生选择,他没办法左右。
可是韩奇却很执拗的表示,一定要劝住于道长。
听了韩奇的叙述,朱以达知晓了前因后果,奇怪地问道:“我说老韩,我觉得做道士也没什么不好的,说不定哪天还能飞升呢!那可牛逼了,比做世界首富都强。”
韩奇却说道:“他以后做什么我不管,我是觉得,他现在还是个孩子,对自己的未来没有概念,不能随随便便就决定了以后的路。既然他还在学校里,我对他就负有责任,他应该继续接受教育,直到有一天成人,可以做出选择了,那他想当和尚我都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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