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桃被禁足一月,期间灼华居是不许进不许出的,皇帝和二皇子想来看她也不能,不过二皇子怕她受怠慢,隔三差五的往里头送东西,皇帝也没有阻止。宫中其他人见了,便知道宝婕妤虽然惹了事,但圣宠依旧,出来了还是宠妃,他们得罪不得。
被禁足这一月里,梓桃一开始惶恐不安,夜夜噩梦,梦到她被打入冷宫,所有妃嫔都来欺负她,皇帝揽着美人在一边看戏,梦到因为她失势而被陆家欺凌晚景凄凉的母亲,和被陆家抛弃终日混迹市井潦倒半生的四哥。
灼华居这些人,她是一个都不敢信的,每夜都是红菱陪着她睡,噩梦惊醒后抱着她哭。后来日日抄经,心里平和了些,便开始琢磨起前因后果来。一方面是她太过得宠遭人嫉恨,一方面是她识人不清轻易信人,关于这两点,前者梓桃不打算收敛,就像这回,如果不是皇帝力保她,她哪里能如此轻省。至于后者,她倒是想擦亮眼睛,只是她没有孙猴子的火眼金睛,如何识得清那些牛鬼蛇神呢!
还有皇帝,一开始梓桃被他感动坏了,觉着证据确凿之下他都能如此护她,她这辈子就只认他了。只是后来碧丝折在慎刑司,皇帝一番大动干戈后给出个那么敷衍的答案,以至于人人都说梓桃妖女惑君。梓桃便是傻子也该明白了,皇帝为了包庇幕后黑手默许她背负骂名,有那么几个瞬间,她觉着恶心。
只是后来换位思考时也想明白了些,站在外人的角度,皇帝待她确实不错了,她只是后宫一个无足轻重的妃妾,皇帝没有为她平冤的义务,如果皇帝不管她,她自己如何脱得了身?只是可能皇帝平日里待她太好了,她便想要求更多,觉着皇帝必须要揪出凶手还她一个清白才行。可皇帝不是她一个人的丈夫,他身上有许多责任,他要顾及许多,在梓桃和大局不冲突的情况下,他可以宠她,双方一旦有了冲突,她势必是被牺牲的那个。
于理之上,梓桃可以理解,但于情之上,她无法接受。
只是这副心思她连红菱都没有透露,这宫里处处隔墙有耳,她什么都不敢说,一月禁足期之后皇帝来看她,她依旧能泪流满面扑到他怀里寻求安慰。
“怎么瘦了许多?可是下人怠慢你了?别哭,朕来了。”
一句“朕来了”又惹出梓桃汩汩清泪,明明在心里打定主意不喜欢他了,可是见了他还是抑制不住内心波动,这个坏蛋,明明不爱她,为何要做出一副用情至深的模样!
梓桃哭了许久才平息下来,窝在皇帝怀里抽泣,她不是多爱哭的人,可是入宫以来她哭的次数真不少,或许是因着有人哄,她才喜欢哭。
皇帝抱着她摩挲她柔软的发顶,用温柔的能溺死人的声音同她说话:“有什么委屈跟朕说,朕听着呢!”
梓桃还在抽抽嗒嗒,吸吸鼻子后瓮声瓮气道:“我害怕。”
皇帝轻啄了一口她的发旋儿,“怕什么?有朕在,朕会保护你。”
皇帝说的也没错,梓桃惹出这么大的事,若换了旁人,他说不得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她做炮灰了,这种蠢女人,不配在宫里生存。可因为是她,这份愚蠢便成了单纯,皇帝不舍得让她做替罪羊,幕后之人又不便披露,只得用一种简单粗暴的方式保住她,不仅让梓桃背负了妖女名声,他也背上了色令智昏的名头。
他自认为对梓桃很不错。
“可大家都觉着是我支使碧丝去的,我……百口莫辩。”梓桃音里带着委屈。
“你无需辩驳,案子已结,谁还敢置喙?”谁若是多嘴,便是质疑圣意。
“水良仪肯定恨死我了。”
“无事,虽然你降了一级,还是比她位高,她难道还敢公然顶撞你不成?你心里无愧,便无需怕她。”这也是皇帝的一个小心思,只给梓桃降了一级,让她比水良仪高一级,也省的梓桃受她欺负。
梓桃也想到了这点,心中又冒了点喜信儿,皇帝还是对她不……
呸!什么不错,她会这般,还不是因着他包庇凶手!
“陛下,嫔妾如今都不知道该信谁了,灼华居这些人除了红菱,都是原来就在宫里任职的,碧丝得我的信任,也是我考察许久的,我……我没有识人之明,着实不知道该如何了?”
男人喜欢一个女人的时候,她的无知无能便是天真单纯,他享受被自己的女人全身心依靠的感觉,他愿意像照顾女儿一样,将她的所有事情都打点好,让她躺在他怀里无忧的笑。
皇帝如今待梓桃就是这般。
“朕给你找一个宫女,你可以全心信任她。”
“是谁?”
“已经找好了,再调教几日便能过来了,以后就让她做你的左膀右臂,你出门都带着她,没人敢再欺负你。不过你也要长个心眼儿,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梓桃撅着嘴:“我知道呀,我有防人之心的,你看我平时都不和别的女人交际的,可是我不凑上去,麻烦会找上门来。”
“所以啊!你带着朕给你的宫女,她可以帮你赶走那些牛鬼蛇神。”
皇帝说的这么神乎其神,搞的梓桃对这个即将到来的宫女好奇不已,难道是武功高手?还是医术卓绝?还是聪明绝顶?不过那么厉害的人就不会来给她做宫女了,不过那是皇帝给她找的宫女呀,可不是一般宫女,嗯,一定有过人之处的。
“谢谢陛下,我好期待呢!”
梓桃两眼亮晶晶,一脸崇拜的看着他,极大的膨胀了他的自尊心,抱着梓桃狠啄了两口。
小别胜新婚,皇帝这一月来周旋在各处排骨美人之间,早就想吃肉了,梓桃这一月来冷床冷被,也渴望有一个热忱的胸膛,如今两人贴在一处,眼神直勾勾望着,周身抑不住的春情四溢,渐渐的便从坐着变成了躺着。
“陛下,宝主子,二皇子来访。”
汪福禄硬着头皮在门帘外头细声传话,惊了里头一对浓情鸳鸯,梓桃躺在皇帝身下衣衫半褪满面娇艳,要他们如今起来去应付那臭小子,怎么可能!
“说宝婕妤身子不适,没空见他。”
皇帝色欲熏心,连扯谎也不过脑子,宝婕妤身子不适,不能见二皇子,就能见皇上您了?
汪福禄是个体贴人,出去后将话说圆了:“殿下,宝婕妤心里不舒坦,陛下正安慰她呢,听说您来了,陛下要您进去问问您学业上的事儿。”
汪福禄自认为很了解二皇子,他这么说,二皇子一定会脚底抹油。
但他错了,小孩儿的心思他别猜。
“噢?是吗?宝婕妤心里不舒坦?那我也去安慰她,她见了我定然就高兴了。”
边说着就要往里头钻,吓得汪福禄兜手拦住他,面上尴尬的不行:“这个……陛下和婕妤主子……呃……不方便见客。”
他一向利索的嘴皮子,顿时就不利索了。
二皇子一脸审视望着他,用鼻子出气哼哼两句,再往里头看了一眼,目光似要穿透门帘钻进去,终于还是踱着步走了。
汪福禄站在原地松了口气,抬手擦擦额上冷汗,二皇子越来越像陛下了,这阴晴不定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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