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三房要过继嗣子的消息在陆府宣扬开来,有两种说法,一种是大房放的风声,说要过继福哥儿,另一种不晓得是老夫人还是三夫人放出去的,说是三房的祈哥儿。

一听这消息,便知此事还未有定论,陆家那些个不成器的庶子都开始上窜下跳起来,宫里娘娘得宠,谁若是过继到了三房,那可就是现成的小国舅了!于是一向沉寂冷清的三房破天荒的热闹起来,这般热闹以前就有过两回,一回是先三老爷中进士时,再一回便是梓桃入宫时,这些人还真是无利不起早。

三夫人额上蒙了一圈白布,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那些个姨娘庶子还不安生,个个手里拎几包糕点拿几件绣活就来她房里坐上半天,三夫人强打着精神应酬他们,原就不轻的伤情更加沉重。

陆家四爷陆明礼回来时,府中关于三房过继嗣子的消息已经传了半个月了,他一回府便被亲姨娘拉了去房里说话:

“如今陆家这些个庶子往三房去的可勤了,个个都想着做小国舅呢!不知所谓,三房便是要过继,也是过继你的,五姑娘在家时就和你好,三夫人过继还不是为女儿?有谁比你更合适的?你快换身衣服去三房看看三夫人,她前些日子在老夫人屋里伤了头,如今还没好全呢,你快去表表孝心,只要她松了口,老爷这边我来说,福哥儿和你都是他的儿子,谁过继都一样。”

秋姨娘虽然满心小算盘,但为儿子好的心不是虚的,只要能让儿子过上好日子,他管谁叫娘有什么关系?反正不管他叫谁都不可能叫她,相比之下,三夫人比大夫人好多了。

陆明礼却不这样想,他喜欢五妹妹,也答应了她要帮她照顾三夫人,但是站在三夫人的立场上来说,收养一个失怙婴孩比过继他一个成年侄子要好,他和五妹妹关系好,但和三夫人并不亲厚。而且他并不想出继,出继到了三房,他就不是姨娘的儿子了,虽然姨娘有许多缺点不足,但子不嫌母丑,比起其他没有姨娘的庶子,他的日子幸福得多。

“咱们做什么去凑这个热闹?正是因着我和五妹妹好,才不能趁人之危,我先去看看三婶娘吧,姨娘你别掺和这事儿,我有主张的。”

梓桃临进宫前给了他一万两银子,他拿了五千两银子在榆树胡同置办了一座两进的宅子,小是小了些,好歹是个栖身之所,如今租给进京赶考的举子住,收些微薄押金。另外五千两他则拿来做生意,说实话五千两银子做本着实不算多,他拿着妹妹的钱,没法儿大手笔的全投进去,若是亏了,可怎么同她交代。

陆明礼脑子活络,托人从金陵农户手头带了批普通脂粉过来,那个风流温柔的地方,即便是普通人家做的脂粉,也是细腻香软的。回京城换了些精致的盒子罐子装,再租间干净整洁的小铺子,里头装点些花花草草,瞧着清新雅致的很,对外谎称是自家做的胭脂,将价钱标的挺高,仅次于京中最好的雪玉堂。

只是这铺子开在人迹罕至的小巷子里,为了宣传生意,他找他一个擅画美人的狐朋狗友给他画了些美人小像,上头还带了两句美人诗,似什么“.届笑春桃兮,云堆翠髻;唇绽樱颗兮,榴齿含香”“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后庭”“瓠犀发皓齿,双蛾颦翠眉。红脸如开莲,素肤若凝脂”等等。

风流绮丽的诗句配上婀娜婉转的美人,整副画面很是精致华丽。他再找几个虎头虎脑的小童,一人给一串糖葫芦,让他们专门挑那些有钱人家的夫人去送小图,世家女眷出门身边层层保护,但对于可爱的孩童总是没法拒绝的,接了单子后看两眼,若是做工粗糙的,直接就扔了,见这小图制作精美,她们也就当个消遣留着了。

他这一番宣扬确实是有些效果的,铺子开张后,有那么些贵族女眷来逛,铺子新雅别致,她们便是不为买东西,看看也是好的。只是世家女眷,进了店哪有空手走的,少说也要意思意思,但她们一般都固定用某家的脂粉,或是自己做,似这般零碎买的,回家也是放在妆台上做摆设的,或者拿来送人,真正自己用的不多。

但陆明礼不在乎这些,这些脂粉脱手后,他已经赚了些钱了,便能用赚来的钱买进更优质的脂粉,旗号也打的更响,铺子装点的更雅致,脂粉包装的更精致,价钱定的更高,买的人也更多。

如今他的脂粉铺子已经进了三回货了,他正在寻觅脂粉艺人,总从外头进货可不是长久之计,还是要自己生产才行。这回他借口和同窗去外地参加文会,离了家中大半个月,去了青州一趟,进了些洋货回来,同时又去他原本进货的农户家中寻访了番,问可有愿随他进京做事的。让人离乡背井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做事,显少有人愿意的,陆明礼也不气馁,等他的铺子做的大些,自然有人慕名前来。

好在陆明礼是个不得宠的庶子,大老爷也不怎么管他,即使大半月不着家,也没细问,只秋姨娘操心的很,但她不知道儿子在从商,一心以为儿子学业上进,心里欣慰的很。

陆明礼往三房去,三夫人头上的伤经过半个月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她一个寡妇,显少出去见人,也不在乎留不留疤,只是碧荷她们几个丫鬟却紧张的不行,每日早晚给她上药膏,又不许她出去吹风晒太阳,就怕留了疤痕。

梓桃和陆明礼交好,三夫人待这个侄子也亲和,见他过来,忙让人上茶点招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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