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观察到的兵马运动上,朱达能得出大概的推断,不过这些推断他只会和秦川与周青云以及王家兄弟说,他不会告诉其他人这么多的信息。
“以我在太原所知,官军恐怕是不敢动”
“官军未必不能打,却不敢打,不愿意打,堵截不太可能,最多也就是追尾送出去”
太原王家是巨族,在官府和军中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对这方面的了解和判断都很准确,秦川当时在王家住过,想必会了解的更详细,王雄就更不必说。
每个人都避而不谈一件事,按照朱达的分析,实际上在几十里或者最远百里外,应该各有一支几千骑的蒙古军队驻扎,从更广大的地域来看,怀仁县城实际上被三处强敌环绕,比大家能看到的还要危险。
那夜朱达和秦川说出自己决定之后,秦举人并没有试着劝说和挽留,只是心细的人都能看出他的神情郁郁,不过在眼下这个当口,谁的心情也不会太好,好奇询问或者好心安慰都没有人去做。
但终究比起前面几日的紧张绝望要好太多了,城头和城内的消息并未隔绝,城头的放松也带动了城内,大家都觉得鞑子不会攻城,这次会有惊无险的过去,甚至上城慰问送犒劳的体面人物都多了不少,他们是来看热闹的,如此规模的鞑子大军过境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看到的。
有的人家在除夕春节的时候关门饮宴,有的人家还彼此串门拜年,如果不是严加巡查,还有人想要放鞭炮,这些都被毫不客气的喝止,也被毫不客气的罚没,免得生出事端,大伙觉得无事,关起城门过快活日子,可朱达却不敢有任何意外,下定决心并不代表此时自暴自弃。
正月初三那天,也就是城外蒙古人粮台营盘扎下的第五天,朱达看到了回程的牛马大车以及驼队,满满装载,甚至让朱达想到了那二十余年人生的“超载”这个词,随着车队的还有队形松散的骑兵,还有跌跌撞撞行走在雪地上的俘虏。
这支从南边回返的队伍牛马远远多于拉车驮货的需要,俘虏里也见不到什么青壮男丁,即便隔得远也大概能看到都是女人,还都是年轻的人。
劫掠了财货、牲畜以及女人,蒙古人每次南侵,都只是在边关周围在返回的时候就近掠夺,免得耗费口粮或者造成麻烦。
这收获还真是“丰厚”,在垛口处看着这一切的朱达眼神越来越冷,连那些因为“好奇”而登城瞭望的县内体面人物各个心惊胆战,再也不愿意在城上待下去,纷纷离开。
不管看到那营盘处进进出出,终究蒙古兵马这几天没有再滋扰城池,大家越来越是放松。
从某种意义来讲,朱达也是越来越放松的,每过一天,他就越坦然,只是这种坦然很容易身边人理解为“放松”和“安然无事”,从某种意义来说,朱达这也是“有苦难言”。
在城头能观察的范围就是目力所及之处,尽管登高望远,四周都是平坦的雪野可以看的很清楚,但能观察到的终究有限,能切实看到的就是城外田庄粮台这边,每日里人马粮秣财货的进进出出,还是能看出个大概来。
考虑路程和时间,再考虑大车掳掠来的物资,甚至还要加上年轻女子的人数,能大概判断蒙古军队到底有什么样的战果,打破掳掠了多少城镇。
怀仁县观察到大军之后的第四天第五天,就看到源源不断的战利品被运回来,而且是这么多的战利品,这只能说明一件事,蒙古大军在前方没有受到阻碍,而且打破了城池村寨,不然不会有这么多的缴获。
难道只有怀仁县绷紧了及时防备,其他城池村寨一直麻痹大意,松懈不堪,或许在其他处没有朱达和秦川这样能彻底控制全县的强人,要不然没办法动员全县的力量,要不然做不出及时的反应,等真正大祸临头的时候,有没有办法达成一致,被迅猛而来的大军直接打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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