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主持这些的是常凯的妇人,如今下面人叫常大娘,其他人叫常大姐,县里只有五六位能喊做“常家的”,她来盯着支应饭食的事,朱达手里几个家丁女眷,外人以为是朱达丫鬟的女人则是主力,比如说刘月,比如说周寡妇周蕙。

“这碗筷洗干净了不行吗?还要在锅里用开水滚过”

“咱们还没那几个狐狸精干净,还天天让咱们洗手,还要用草木灰,知道什么脏,什么干净”

“少说几句,那狐狸精可都是个泼辣角色,孙家那个不就被抓花了脸,那常家的也没个里外,偏帮这些破鞋”

“人家是攀上高枝喽,那朱家小子眼下就是咱怀仁最值得招的女婿,可惜我家没合适的闺女,只能从侄女外甥女那边找了”

“是这个道理,俺回去也和当家的商量商量,他倒是还有个妹妹你看看那狐狸精,是不是在那里呆着想男人了”

朱达对这个时代的卫生很不放心,在河边新村和白堡村的时候,他靠着棍棒以及钱财强制执行了一个制度,让人保证基本的干净,在收拢难民的时候也做到了这一点,不过对外就没那个能力去要求了。

这次上城值守,朱达尽可能考虑的全面,尽管冬日里疫病不太容易滋生传播,可也要避免在对敌厮杀之前倒在坏肚子上,很是定了些规矩,比如说做饭前必须洗手,还得有专人检查是不是认真洗了,比如说餐具洗刷之后要用沸水煮过,比如说剩饭剩菜回锅后要加热多久等等。

那二十余年里寻常的规矩,甚至只能被说成是常识,在这个时代则被认为是多事和麻烦,好在常凯的婆娘知道朱达是自家好日子的根本,又加上个举人大老爷撑腰做主,又是事关守城的大事,所以这差事办的极为认真,当然,也有几分在往日相识面前扬眉吐气的意思,从前不起眼的常捕快娘子,如今管着县里各位大老爷老爷的夫人们,很是光彩。

这常家婆娘是总管,富贵人家女眷要管,平民百姓的妇人干活也要管,一个人没有三头六臂,各处就要有分管,刘月和周寡妇各管一摊,这两个女子很是年轻,姿色算是出众,闲言碎语是免不了的。

经历过大喜大悲之后,寡妇周蕙对这些嚼舌头的根本不在意,她发呆的原因是因为锅里的碱水刷锅的碱水。

为了让清洁厨具更好更有效率,这次刷锅都是用草原那边过来的好碱,上好的碱面都是产自草原,在大同边镇区域内价钱并不贵,但平民百姓也是用不大起的,守城大事方方面面都不能含糊,官绅各方又不缺银子,什么好用就用什么了。

碱水去油格外好用,平时几次都刷不干净的锅,用了碱面后一次就收拾利索,在朱达的各处产业里,即便是难民们那边也是用碱的,周蕙当年也不是苦出身,对这个倒不觉得如何新奇。

这年轻女人所想的是另外一桩事,羊毛如何像棉花一样纺纱织布,既然是把自己当人的朱老爷交办的,那拼了性命也要做出来,可羊毛为什么不能和棉花似得抽纱捻线,这个原因已经琢磨出来了,羊毛上有油,根本拧不起来,如果去了油会不会好些

周蕙试过用细沙揉搓,最后能去掉油,可细沙和尘土却是个麻烦,开水煮沸撇油撇不干净,对羊毛也有损害,但今天看到刷锅刷碗用的碱水后,周蕙脑子转起来,碱水是不是更适合些?

在那夜骚扰之后,守城就变得非常无聊,很多人也都放松下来,好在朱达交办的训练还是无人敢违背,就算叫苦也是一五一十的照做。

蒙古大军在城外扎营的第三天,除夕到了,也多亏是蒙古人没有攻城的意向和行动,城内不少人总算意识到要过年了,也多少有点操办的心思。

尽管有人或真或假的客套客气请朱达下城休息,但朱达始终留在城墙上盯着城外的动向,从北边和西边仍有几百骑混搭着几十辆大车的队伍南下,大车上都是装满了物资,在田庄粮台停驻后,有的空车顺着原路折返,有的则是装满物资向南行进。

“鞑子在西边和北边应该有两支相当规模的兵马,他们虽然打破并控制关口,但这么迅速的进军,肯定没有和大队官军进行会战,也谈不上歼灭,官军还有实力,鞑子要防备着官军出动拦路,所以一路监视大同,一路监视西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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