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少年登基,经历过不少风浪,但他从未有如此心烦意乱的时候。他虽有仁德的名声,但在每一个帝王眼中,天下所有的权势都只能归自己所有……
“朕给你的才是你的,朕不给,你永远不能觊觎。”皇帝在心中又默默说了一句。这是为君者的底线,但这些日子来景家的表现,让皇帝忍不住地又想到了十六年前的谢家。
想到数日前自己密令奚言查办的那件贪墨案,皇帝还是将他宣了进来。
当奚言被太监引入承明殿中时,他一眼就看到了殿中那副荧煌威武的甲冑,也看到了皇帝阴云沉沉的面目。
干脆利落地行完礼后,奚言便跪坐在承明殿正中。
奚言当时虽奉的是密旨,但此时景家的狼子野心许宾已然知晓了,是故皇帝并未摒退许宾,仍恩准他留在殿内。
“你说朕命你办的案子有了发现,要请旨?朕已给了你密诏,还要请什么旨啊?”
“回禀陛下,”奚言表情严肃,语声却依旧清越,“臣日前奉召查办贪墨一案,在提取过余氏的供词后,又派人前往沔水核查真伪,结果发现在景元向陈越泽勒索的五十万两白银中,实际送进崇都城的只有二十万两,另有三十万两,景元命陈越泽送往了东南锦屏镇。”
“东南?”皇帝一皱眉,想了想道,“东南是景氏一族的故土……但景家这些年似乎没什么族人在东南了,为什么还要送回去?”
“臣也觉得奇怪,于是便调查了负责押送银两的这家镖局,”奚言从袖中抽出一本文书,交由太监呈递到御案上,一面阐释道,“从常胜镖局的记档来看,两笔镖银的雇主都是一个叫余平的人,后来据臣查实,此人正是陈越泽的内侄。但沔水事发后,余平已被灭口。”
“嗯……”
“臣根据镖局提供的线索,已派人前往东南追查那三十万两白银,想来不日便能有结果。但根据镖局的记档,另外二十万两确实是被送入了崇都外城的一处别苑中,经臣调查后发现,该别苑正是归景元所有。既然景元是别苑的主人,他官职在臣之上,那臣就不能擅自闯入别苑搜查,故特来向陛下请旨。”
皇帝听着这一番话,脸色又比原先阴沉了几分,许宾本静静地在一旁听着,但当奚言说到“东南锦屏镇”的时候,他忍不住插言道,“陛下,臣觉得奚……呃,奚公子所奏一事或许还有内幕……”许宾不知此时该如何称呼奚言,他早已不是刑部的人,却又奉了密诏查案,停噎片刻后,还是称呼奚言为公子。
“什么内幕?”皇帝此时的脸色已经冷如白霜,语调也冰的叫人发寒,“你是刑部尚书,不涉及到大案要案你不会轻易开口,你发现了什么?”
许宾正了正脸色,很是严肃道:“陛下您知道,石鼓巷一案之所以会牵扯到谋逆,就是因为在密室中,发现了民间逆教太平会的信件和书函。而太平会虽然这几年气焰不那么嚣张,但仍旧暗中活跃在东南一带。刚刚提到的锦屏镇……就是当年太平会作乱十分猖狂的地方啊,这些刑部都有记档。”
听许宾这么一说,奚言自然作出一副满头雾水的样子,“这……怎么又牵扯到逆教太平会了?”又不明所以地看了皇帝一眼,皇帝却没有置评许宾的话,而是看着奚言,吩咐道:“你说下去,后来又查出了什么?”
“是,”奚言语调几无起伏,接着叙述道,“后来臣又照着镖局提供的接镖的那个地址,派人去东南追查了,只是现在还尚无回音。但是臣觉得匪夷所思的是,景元要求送达的那个地方,竟是在荒郊一处破院中。押镖的镖师也回忆说,交接时对方根本无人,他们按照雇主的要求,扔下镖银后就离开了。”
把许宾带来的证据和奚言所奏的事情连起来想了想,皇帝差不多已经明白所有的事情了,只需要把景家家主腰间的方印拿来一对,就可以印证所有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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