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发展完全不受她自己的预计,她的思想也不受自己掌控,时而清醒知道自己不过是一个没有任何修为的蛇妖,时而又陷入这场奇怪的事件,不知有什么不对劲儿的,一切就该是这样。
灵宫含着龙晶叼着衣裙飞回梨花林,缩成一丈长短,穿梭在树林花海之中,纷飞的梨花像是在迎接战胜而归的英雄,她所过处,梨花成雨。
她想去看看那人走了没有,或者是他有没有受什么伤,毕竟能将孽龙伤的只剩半条命,他恐怕也不是全身而退的。
好吧,是被她给甩回来了。
在林中找了好一会儿,才看到那个黑衣银绣的人正靠坐在一颗高高的梨花树下,雪白的花瓣落在他周围,在被置放的弓和剑上铺了薄薄一层,却没有一片粘他身。
他的头发披散在身前身后,比身上的黑衣更黑,皮肤却极白,近乎病白,他垂首坐着,灵宫只能看见他的额头和垂放在身旁的双手。
她盘缩在他面前,放下衣服,昂着身子看着他的发顶,“你这人,好端端的为什么往那龙嘴里钻?被它吃了可就死了。”
那人并垂着眼睛并不说话。
灵宫扭着身子说道:“你闭上眼睛,我方才妖变挣开了衣裙,你可别看我。”
那人低垂的眼睛立即闭上。
灵宫把龙晶藏到一颗大石下,游到他身后极远的地方,一眼也不转地盯着他纹丝不动的背影,就怕这人不要脸突然转过头。
再三确认他没有转过来的意向,灵宫化为人形迅速穿上衣服,那人一直没动过,她觉得此人就是人族常说的君子,这才闲闲地走到他身边,“你以后可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了,要不是我路过,你恐怕已经遭遇不测了呢。”
男子的脸带着病弱的白,他轻轻抬起头看向灵宫,那是灵宫没有见过的眼眸,像是洒满星河一般璀璨,却又像是胶着的黑夜一般冷寂,那里绚烂闪耀,却空无一物。这种灵气骇人却又被空荡冷寂的气势压制的眸子,震撼人心。
男子瘦削的下巴破了一个小口子,冒出一颗小小的血珠,在瓷白的肌肤上,无比鲜艳。
灵宫没控制住自己的手,伸手抹过那颗碍眼的血珠,心突然狠狠跳了一下。
血珠被抹开,在男子下巴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直划到他唇边。男子神色淡然,伸手握住灵宫的手腕,眼睛一转也不转地看着她。
灵宫尴尬地收了手,“我是看你下巴伤了,不信?你看。”
伸出手,白净细腻的手指上沾着他的血。
男子径自站起身来,拾起身边的银弓背好,捡起剑瞬息之间就把剑变不见了。
大约是有个秘境或者灵阁吧。
“多谢。”是雨敲玉鸣一般的声音,凉凉的,空灵灵的,很是好听。
灵宫受他的声和色刺激,立即热血上头,“哪里的话,其实你刚才是想钻到它嘴里捅穿它的脖子吧,你能把它打成重伤也很厉害了,你也想要龙晶吧,可别生我的气,虽然被我抢先杀了龙,可也还是得说你最后的做法有些危险,一不小心就可能葬身龙腹了。”
男子抬脚要走,灵宫突然制止道:“等一下,你是哪里人?是宗门弟子吗?你叫什么?”
他向前走着,并不回头,身后的银弓流转着太阳的光辉。
“合虚,洛溶阳。”
好熟悉的名字,她一定听过,可是在哪里听过呢?在哪里听过呢?
洛溶阳,洛溶阳,洛溶阳,溶阳,溶阳……
我见过他,我见过他的,可是,在哪里?
“溶阳……”
眼前景色突然转变,她跟在黑衣男子身后走上一座山,山里是深秋的模样,带着秋天独有的凄清寒凉。
树木枯黄败落,一副哀凉气象。
灵宫试探着叫道:“溶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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