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如此刻尊贵不凡如神祗般圣洁无暇的朴海法师一样,也会有心脏扑通乱跳的一瞬。

朴海吐了吐气,再一抬头,面上早已是一片沉稳厚重。

许澈已命人于坍塌的陵寝面前摆好祭台,供上香炉,燃上白烛,烛火森森燃着,黑雾缭绕扶摇而上,祭台上摆放着一串摇铃,一把桃木剑,一束柳树枝,一叠黄符纸。

朴海又命人献上贡品,一杯醇酒散发着馥郁之香,勾人的酒香真是让鬼都无比怀疑这是送鬼还是请鬼。

阿弗舔了舔唇,蹭蹭蹭自动地往后退了退,趴在一颗大石头后边瞪大圆眼看着前面,但也不敢再上前去,还是保险一点好,谁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她还没玩够呢,可不想莫名其妙地就被单郢这个装神弄鬼的假神棍给收了去。

朴海手握着禅杖,一步一步缓慢地往祭台靠近,手上的禅杖磕在地上闷闷的响,铃铛声音清脆嘹亮,配上他此刻的沉稳大气,更是隐隐可见大师风范。

许澈双手紧紧攥着,噤声不语,生怕一个不小心便扰了他驱鬼。

守卫更是噤若寒蝉,不敢言语。第一次看到驱鬼,还真是有点莫名其妙来的小兴奋,好似自己偷鸡摸狗做贼一般。

一想及此,又暗戳戳地把自己心底那点龌龊心思扔地上踩上三脚,这罪恶的念头还是有多远滚多远好了。

朴海走到祭台之上,才将一直不离手的金钵置放于祭台上,双手捧起禅杖,将金漆禅杖打横置于手中,嘴唇微动,默念着咒语。

随后将禅杖顶部的锋利风尖角对着自己掌心毫不犹豫地一划,一道鲜红的血迹隐隐显现,血迹滑落染红了金漆禅杖,红色鲜血染红了在场众人的眼。

朴海面上不痛不痒,神色依旧淡淡,好似划伤的不是自己的手,好似那血就不是自己的一般。

阿弗拍着手,这般敬业的演技派着实少见了。

只见他将血尽数滴在金钵内,随后信手拿起左手边一叠黄符纸,手指沾了血便在纸上随心所欲地画符。

画毕,符纸显。

黄色符纸,殷红血迹,摄人眼球。

符纸之上,飞龙走蛇铁画银钩,尽显大家风范。

朴海举起符纸,将其置放在烛火上,一团黄纸很快地便被燃成灰烬,大手一洒,明黄袖袍在众人眼前飞驰而过,下一息余光中只见那灰烬尽飘散于空中,于空气交融为一体。

朴海随即举起桃木剑悬空挥舞,唇不禁勾了又勾,启唇高喊,“跪。”

抬手挥了挥下首站立的许澈和众守卫,随后只见众人纷纷下跪。

朴海神色一派平静,桃木剑依旧在手,继而道:“俯首。”

众人照做,头伏贴在地面上,不再抬起。

风声呼呼,铃铛叮当,交叠而起。

朴海不禁舔了舔唇,正欲继续下令时,夜雾中一辆宽敞豪华的马车悠悠地驶来。

朦胧的夜雾中那辆马车也渐行渐进。

马车停在祭坛之下,一嬷嬷掀开车帘从马车上走下,随后只见一身形佝偻的老妇被两名女婢搀扶着走出。

身上裹着镶毛织锦的黄色斗篷,全身都被包在斗篷内,连头都都兜帽覆盖着,看不清来人脸上面容。

身子极其矮小,长长的斗篷都被拖曳在地,走得极慢极慢,明明几步的距离而她却只能挪着步子往前移动。

风掀开兜帽的一角,露出头发,露出额头,露出一张枯燥褶皱的老脸。

朦胧的夜雾中朴海与那浑浊的老眼对视着,心中微颤。

手中举着的桃木箭亦是一颤一动,不就是开个坛做个法,糊弄糊弄无知世人,怎么还真将恶鬼给驱出来了?

难道是自己真的有成神的资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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