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已浓,林木斑斓,汴梁满城的菊花在飒飒西风中如簇锦一般耀眼。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此时,正是汴京一年中最灿烂却也最萧索的时候。

陆昭一个人静静站在耶律府高高的阁楼上,向北俯瞰着大半个汴梁城。来此一月有余,本以花为媒,这些精灵却竟头一次入得眼底。陆昭突然发觉,自己的心不知不觉中竟然硬成了这副模样,不然何至于如此麻木而无动于衷。

就这样久久地站着,夜色降临,如薄纱,如墨雨,如深渊。男人同深渊对视,深渊也睁大眼睛看着他。

“胖子,你今天说的话”庭院深深,一盏油灯,一男一女对坐吃酒。金儿扭头看不远处阁楼上的动静,漫不经心地对对面的耶律晏说。

耶律晏手中的筷子一抖,整个白天金儿都没有问他,他还以为她没有听到他说的话呢。“什么?”

金儿转过头,眼睛直视耶律,神情不同于往常,眼中仿佛有着无限的忧郁和痛苦。

其实,自从红棉离开之后,金儿便是这副模样了,“你说呢?”

“你听到了?”耶律苦笑道。

“你说,红棉她会成功吗?”金儿没有答他的话,而是喃喃道。

“不知道。”耶律的声音很轻很轻,“他派人去了,希望不要出事。”

“我今天明白一个道理。”金儿叹了口气,又扭头看阁楼,“这世上啊,最痛快的是报仇,最痛苦的是欠债,尤其是欠人情债。我以前总是劝他心肠要硬,可今日真正硬起来,却一点都不可爱。”

“他接二连三派人去刺杀,却都没成功,还折了好几个人,阴差阳错,也是没有办法,你不要怪他。”耶律道。

“我怎么会怪他。只是,我本以为他喜欢她珍爱她的,现在却着实有点糊涂了。”金儿摇了摇脑袋,“如果红棉出什么事,我以后便没脸见他了。”

“我也是。”耶律道,“但我,但我不后悔”

金儿没有回头,她知道这话中的情谊,但这情谊太重了,而她刚也说过,世上最痛苦的是欠人情债。

月光洒在平章府的内院之中,一声大喝打破了夜的宁静。

“贱人,该死的贱人”男人的怒气蒸腾,只见他歪坐在一把太师椅上,赤裸着上身,一手捂着血迹斑驳的左胸,那上面斜插着一支鎏金的发簪,一半的长度都扎进了肉里,疼得他脸色苍白龇牙咧嘴冒着虚汗,“来人啊来人”

红棉趴在地上,一阵眩晕。是才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发簪插进了那人的胸膛,然后被对方狠狠扇了一巴掌,头向下撞向地面,额头磕在砖石上头,顿时鲜血直往外冒,半面脸都是血痕,样子十分吓人。人却不喊不叫,直愣愣地盯着眼前的男人。

几个下人跑了进来,房内顿时乱作一团。

“拖出去,打死,打死”孛罗帖木儿叫嚣着。

两个男人上前将红棉摁在地上,一只胳膊上瞬间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红棉很难过,她绝望地闭上眼睛,感受着从额头涌出来的阵阵温热的感觉,此命休矣,却终究还是没有完成使命,没能死得其所。

“将军,将军”一个妖娆的蒙古女人闯了进来,飞奔到孛罗帖木儿的身旁,哭得梨花带雨,却是塔娜,“将军,你不要紧吧。我就说嘛,这种汉人南人,根本靠不住,前天那个红杏也是汉人,他们怎么可能跟我们蒙古人一条心。”一边说着,塔娜一边拿手帕为孛罗帖木儿擦汗,一个汉人老头儿正在处理孛罗帖木儿的伤口,听到塔娜这话吓得忙跪下连连磕头,孛罗帖木儿见状吼道,“继续,要不我让你跟她一个下场”

塔娜一边安抚孛罗帖木儿,一边说道:“将军,奴家觉得她是耶律府中送来的人,得好好问问,暂时不能杀。”

孛罗帖木儿经塔娜提醒,才想起这些牵连,指着地上的红棉道:“说,是不是耶律晏和那个那个陆昭指使你的?”

红棉忍着疼痛,冷哼道:“不错,就是他们指使我的,就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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