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鸾苑，帝后缱绻的文鸾苑，冷得如荒野中的破庙。灵魂已安息，咒怨却在人间疯长。死，安不是解脱？
可活着的人呢？
一大早，白綪雪才用过早膳，叶壬便佝偻着背在外求见，说是来请平安脉。
一入内室，叶壬便直起腰来，从袖中掏出样东西来，亮在白綪雪眼前。
“这是皇上赏给小姐的珊瑚手串，怎么会在你哪里？”碧竹一把拿过，惊讶地问。
白綪雪也纳闷地望着他。这红润润的大颗珊瑚串珠乃是南地贡品，花隼时常把玩，有次她穿了件绯色的衣裙，他说珊瑚配她，相得益彰，便随手赏给了她。可她拿到手又嫌它太大，于是便将它收在梳妆盒中，再也没有拿出来戴过。
“花妃昨夜可曾去过文鸾苑？”叶壬目光如炬，沉声道。
“去……去过。”白綪雪迟疑着道：“出了什么事？”
叶壬露出一副头痛的表情，道：“我一直在治疗姜太妃，我今早如常去为她换药时，发觉她和她的宫女都已经死了。”
白綪雪脸色凝重地站起身来，嘴巴微微地张开，想说什么，却发现她嗓子干哑，什么也说不出来。叶壬缓缓说道：“她的死相极为难看，被火烧得粘连在一起的眼睛至死都不肯闭上。”
“不可能。”白綪雪的目光落在碧竹手中鲜红的珊瑚串上，又慢慢地投向叶壬，她的声音低哑干涩，“我们走的时候她还没有死，还在絮絮咒骂着。”
叶壬叹了一口气，眉头却不见分毫放松，道：“倘若换了别人，一定以为你就是凶手。因为珊瑚手串就掉在地上，像是凶手不小心掉落的。宫中唯有你，可以让皇上割爱，也唯有你，出入过文鸾苑。但是——你一定不知道的是姜太妃的胸口上插着一把匕首，淬着毒的匕首。她的脸色浮着一层紫黑，嘴唇也是黑色的。”
“不，没有道理。”白綪雪缓缓地坐了下来，难以理解地说：“她不会去而复返对她痛下杀手的。她那么恨她……”
“那么恨她，就会让她苟延残喘，每一天都胆战心惊、生不如死，是不是？”叶壬盯着她。白綪雪口中的她，他大胆地猜测那是太后。围绕着太后回宫的前后，宫中的文鸾苑，同文帝、太后和姜太妃最有渊源的文鸾苑，便一直噩梦缠身。那些宫中老人们噤口不言的旧事，在江都城听风者的口中，演义成离奇的一幕又一幕的惨剧。叶壬淡淡地说出此事的关键：“所以你们走后，一定还有人，赶过去杀了她。那个人，既知道你的行踪，还想嫁祸于你。”
“天水燕。”白綪雪说得斩钉截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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