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虽然可以试图在下次受审中将太守向这个方向上引,但碍于自己的嫌疑,太守未必会信。最好能有一个局外之人,来点醒这个太守。只是自己关在监牢之中,不得探视,消息也无法传递出去。

正在思索间,就听一个沙哑的声音幽幽缓缓地传来,“你叫吴还夕?女的?因何囚禁?”

这声音如幽冥一般,听得还夕汗毛耸立、脊背发凉,不由略带惊恐的抬头寻找。可是对侧能看到的两间牢房都是空的,并无人关押。而且,那声音像是从远处飘来,忽忽然然。

“嘿,丫头,别找了。”那送水的牢头也是闻声而来,好心的道,“人在那头关着呢!是个勒然细作,过几日就要押解赴京。别理她,别给自己找事。丫头,别看我是看着你的牢头,可我这也是为你好!”

还夕识趣的点头谢过,就又坐回原处,抱膝思索。只是那幽幽远远的声音,还是不断的传来。

“丫头?你很小吗?”

“我在这里呆了半年了,你还是第一个新来的。”

“我没有名字,他们都叫我雪鸮。我二十七了,你应该比我小吧?不妨叫我雪姐姐。”

“你和他们一样,都不理我。我是多么孤单啊!从前是一个人,以后还是一个人,死了也是孤魂野鬼。”

“你是第一次被关进来吗?一定很害怕吧?我给你唱首民谣如何?不过,是我家乡的。”

“地如盖,天为穹。羊群似雪,长草携风。牧人执鞭追散去,慈母毡前唤孩童。”

“风呼啸,雨倾穷。金戈闪闪,旌旗曈曈。一骑铁马破泥来,风雷滚滚河水汹。”

“儿哭喊,女惊容。妻离子散,家也无终。烈火焚过焦土裂,尸骨乱横万处同。”

那沙哑的声音,配着悠扬转而急切、终又凄凉的曲调,似旅人唱咏,似史官吟诵,又似苦人低诉哀求。

过了半晌,寂静无语。而后又听见隐隐的抽泣声,压抑不住的传来。

“我唱的民谣,好像太哀伤了。”

还夕有所动容,渐渐的抬起头,却对上那牢头的清明目光。

就见那牢头叹了口气,微微摇头,指了指嘴,又摆了摆手,让还夕不要说话。

那名叫雪鸮的勒然细作,就这样一遍一遍的重复唱着,直到声音渐渐小了,直到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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