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路跟着我们,是想告诉我什么吗?”

鱼狗儿没回答,警惕地看看四周。

“衙里的快手现在都去办差了,孙奎这会儿是不会出现的。”墨骞知道鱼狗儿在担心什么。

鱼狗儿听了以后又低下头。

“我们不能老耗在这里。江老三还等着你的药呢。”墨骞提醒他。

“干爷爷让我去……那个地方抓药。可是……”孩子的头始终低着,“我实在不敢去。我……我害怕……”鱼狗儿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滚下来,滴到他满是冻疮的脏手背上。他其实也有点怕墨骞。

或许是昨晚癞福的遭遇把他吓糊涂了,路过郡衙门前的鱼狗儿恍惚地跟着墨骞的马车,一路走到这里。和严冬里到处找不到温暖的猫儿一样,鱼狗儿本能地往相对温存一点的地方靠。

墨骞有公事在身,他很想给这个小乞丐几个钱一走了之。但常年的办案习惯让他多了份谨慎和细致。“你害怕什么?发生了什么事?”

癞福那痛苦地、扭曲着的身体又开始在他眼前浮现。鱼狗儿两只手忽然捂着脸,浑身剧烈地颤抖着,麻布片滑落在地上。

墨骞意识到问题可能不那么简单。他跳下马车,捡起鱼狗儿掉落的那片麻布。“他究竟让你去哪儿抓药?”

“赵记……”孩子没说完最后几个字,已经泣不成声。

“跟我上车。”墨骞说,然后又转头对车夫吩咐:“掉头,去赵记生药铺。”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把车停在药铺附近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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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马车里,墨骞静静地听完了鱼狗儿的叙述。

“以前‘闷幺儿’和‘阿丑’就这样不见了。睡一觉起来,人就没了。我一直以为……”鱼狗儿擦了擦泪,“干爷爷跟我们说他们动了外心逃跑了,遇见人贩子,拐走卖给了山蛮。他说那些山蛮专吃小孩子,我们如果不老老实实跟着他就是这种下场……”

“赵敏仁和江老三经常来往吗?”

“赵郎中自己倒不怎么露面,都是赵莨芪给他跑腿。”

“赵莨芪,这个人是店伙计?”

“是伙计也是徒弟,还是赵郎中的亲侄儿。”

“他有几个徒弟?”

“两个。另一个名叫赵菘苓。平时药铺里就他们俩。”

鱼狗儿话音刚落,车夫就驭停了马,把车停在一个人少的街角处。“大人,斜对面就是赵记生药铺。”

墨骞撩开车帘,一眼就认出了是哪家。

这是一座白墙壁、单檐灰瓦的建筑,一溜十扇朱红透窗非常显眼,屋宇也比旁边的刀剪铺子和棉席店高出半尺。“赵记生药铺”的招牌看起来像是新漆的。“聚仙草延寿固本”、“集灵药祛疾除疴”——一对楹联也被擦拭的干干净净。

此时店铺门大开,能看到里面柜台前忙碌的店伙计和等候的顾客。那个伙计大概有十八九岁,衣服干干净净,矮墩墩的个头,稀薄的淡眉,看面相是个忠厚温和的人。

“那个正称药的伙计,就是赵菘苓。”鱼狗儿小声说。

“一会儿咱们分开,你先进去,我随后。”墨骞嘴里说着,眼睛却透过车帘缝隙打量旁边的医馆。

医馆的门脸略窄,门上着锁。屋檐下面垂着一个正菱形、大大的像风筝一样的幌子,做成了夸张的膏药形状,随着风飘来荡去。

鱼狗儿按墨骞的指示,趁四下无人时自己先下了马车。他尽管心里害怕,但还是硬着头皮走进了药铺。

墨骞坐在马车里,静悄悄地观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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