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坚持了那么多年,从可以呐喊咆哮再到哆嗦趔趄,还在坚持,但他不知道还可以坚持多久。梁医生和老爷子每次下乡,就是给这些老伙计照顾,但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他的媳妇,是上级安排的,懂些医护手段,就是给他干着卫生员的工作,也就走到了一起。

但那女的,是结婚了的,家里,还有着孩子。天南地北,兵荒马乱,也就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彼此依偎着过活,没有爱情什么的,就是那么地简简单单。

后来,那女的丈夫得了消息,追了过来,山长水远,他就是一个人来了。后来发生的事,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愿意去探究,独眼的老人,一直是沉默的。他家里的墙上,始终是挂着刀盾,还有着强弩。

那前来寻找妻子的男的,很快又没了消息,也不知是回去了,还是隐没在某处。

这里是南镇啊。

那事过去了,夫妻两人,还是依偎着,拉扯大了孩子,孩子也是离开了,他们忍受不了家中的那一种氛围,那是大家长的专制与霸道。

当家的也没有在意,他还是那般的模样,一如当年军中。再是艰难的时候,他还是高昂着头,即便是拄着拐,被妻子扶将着。被白纱布裹着的左眼,浑浊了的右眼,似乎是有着太多的故事。

和周围的老人家不同,他是没有孙子孙女环绕的,他也不在乎,只要有着身边人,那就足够了,当年如此,现在也是如此。

从他家的番石榴树走过,王伦忍住了观望的心思,胸前的铁剑,很冷很冷。现在,还有着肆意的阳光。王伦有着猜揣,当年的他,是否一样有过在战场上持着单手剑与盾,就是挺进。

铺天盖地的箭雨,肆意张扬的骑兵海,再是强大的骑士,也会是被掀翻。

没有太多的想法,也没有什么的心思,只需要战斗,只需要活着,挥舞着剑,和队友配合,就是极好。

一道火箭击破了偶然捡起的骑兵盾,毫无意外地击中了他的左眼,专门针对骑士的火箭早已熄灭,但那上面连带着的伤害,即便是经过了层层阻隔,还是给了他重击。没有在意那初初没入的箭头,他只是跟进,不管不顾,那样的战场,停下来,也就意味着死亡了。只能是前进,别无选择。

最后,他活了下来,但那残留锈迹涂着的巫毒,一直都在。每一个风雨夜,那战场的亡魂,似乎是在他的耳畔呼啸。

“吾好梦中杀人。”妻子,儿女,又或者是田地,家宅,能够给他安心的,还是那剑与弩。至于盾,早已是放弃了。而在这里,又有谁可以逼得他拿盾呢。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逼之。

王伦再一次避开了他的家,即便是现在,还是没有那种勇气。

很久之前小王伦从他家和邻居间的小道通过,狭窄的间隙,还有着窜出的土狗,没有另外的光线,行进着,那里,像是永远出不去的巷子。甚至,总觉得那身侧的两堵墙,会在某一个时刻合上,然后,将王伦压扁,吞噬,无人知晓。

但王伦还是选择了岗村的这一条路,这里,和教师宿舍相邻着。

忘不了那一眼的风情,那是禁忌的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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