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门坊下,王伦依靠着铁剑,就是有些迷糊地醒着,这时,手中口袋里,那白玉蝉正散发着一阵阵的清凉。还有着脑海里的刺激,像是被吸食着,整个人被惊醒,猛地一个抬头,眼角泪痕斑驳。那是干了的泪。

王伦没来得及查看自身状况,就是扫视了四周。抬头,就是太阳正中,校门外的小卖部,围绕着,狭窄的布置,没有什么阳光可以落到地上,更别说折射进屋子里了。就是屋子里,堆积着那些零散的食品与玩具,悬挂着的灯光不大明亮,正对着的小卖部女老板,还是那样的坐姿,托着下巴,目不斜视。

有些发寒,王伦回头看了一眼小学门里,一切安静如一,没有人来往,大概,这些天,是放假了吧。果真是大梦一场。

收拾了一下衣着,扶将着起来,还是靠着门坊,王伦拍了几下裤腿,那里,有着粉尘,只是在干硬水泥板上才有着的。是在哪里沾染上的呢?总不是在小学外,无论是小卖部前的湿漉漉,又或是更外面的石子路,都不曾有着这样细微的粉尘。

就是站在学校门口,王伦只是想着离他远远的。大门正开,里面的宽敞,和门外的狭小,曲径通幽,很是瘆人。

强忍住了看向那老教学楼,王伦总是觉得,那楼上的走廊里,有着人儿在远望自己,可能是把玩望远镜的白衣女生,又或许是早年意外见着的顽猴。那是某一个清晨,小王伦和同学在走廊聊着,意外地见着少有的猴群。

三两个,它们就是攀附着,然后荡漾着枝叶,就是从学校里越过,消失在学校左侧的一处废弃瓦房里。放学后,小王伦和同学到那瓦房查看,一片荒芜,也没有见着猴子,就是瓦房上部有着一处突出的夹层,漆黑一片,看不清,有的是蜘蛛网。

大门独立,有着传说,巡游的黄泉路,就是从一堵门再到另一堵门,头尾两处,小学这大门是一处,另一处,又是在哪里呢。

没有人知道另一堵门在哪,有说是新村入口,有说是南镇通往外界的大道。就没有一个相合的说法,只是在避讳中相传着。人们只能是寄思,礼送亡者,就是抬棺披白袍,从门到门,一路行走。亘古的民谣低唱着,那是操蛇道人摇摆的铃铛,抽打着的蛇鞭,指引着行路。

这样的队伍,是不详的,孩子总是觉得稀奇,而大人对此则是深有忌讳,不惜呵斥孩子。不要看,不要靠近,甚至,不要想。

那样的白色,头巾,外袍,还有旗幡,随风而动。偌大的棺木,压垮了抬棺人,没有哼声的,那样的一路,只是沉默,不要惊扰了亡人。

这些日子,往来的抬棺队伍,默然地多了些,如果不是此刻有感的话,王伦也是没有想起那事。比起以往,这样的队伍,确实是多了,但也不能说是有着奇怪,那些去了的,都是些老人家,也到了该去的时候了。

但就算是正常的,那样的事情,总是使人害怕的,尤其是甚至在同一天三队的送葬队伍相遇着,就是在邮局和粮所的地段相遇着,丫字形的路口,那样的场景,孩子只是觉得有趣,但成年人,有的只是畏惧。

这样的一个路口,出过的事故,太多太多,队伍又是在这里相遇。几方都是有着惶恐,催促着,就是赶快离开。

王伦害怕了,他不知道老爷子还有着多少的时日,又还能庇佑多久。一头银白的短发,中气十足,但那样的事,怎么说得清。

风从学校大门吹出,越过小卖部夹着的小径,一直出到大街。

王伦觉得有些冷,就是抱着那铁剑,有些僵冷的四肢活动着,胸中的铁剑,此刻,似乎轻了不少。

从学校右侧的乡路走过,那里,是通往岗村的路,有着菜园,有着水渠,还有人家。

没有走几步,王伦就见着一处的小楼,装修得很好的小楼。楼前的空地挺大的,就是没有人在那里。那户的人家,王伦也是认识的,但两人,没有过交流,那人,太过于沉默,却很有威严。

户主,就是和王老爷子同辈的一个退伍老兵。现在,拿不起武器了,生活中,还得依靠着拐杖和他的女人。

他算是幸运的了,好歹,混了个功勋,或者回来。但也是不幸的,在战场上,流矢夺取了他的一只眼。几十年了,遗患一直没有被除去,每一个风雨的夜,他都经受着剜目的剜目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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