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见到一个影子闪了闪,一出门,看着门口矗立如同门神一般无二的七郎君张昕,穆行吃惊得张大了嘴。
七郎张昕笑对穆行挤了挤眼睛,“阿伯,我从田疾医那儿问了阿耶的病,猜到阿耶快醒了,就特意在这儿候着。”
穆行瞪圆了眼,猫着腰在这儿偷听,倒让他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只是穆行还未说话,里面听到动静的张婴,冲着外面喊了一声,“让他滚进来。”
穆行拍了拍七郎君张昕的肩头,眼神示意他自求多福,“进去吧,你阿耶在里面等着。”
“喏。”张昕拱手一揖,转身往里走。
只是刚穿过毡帘,迎面就看到一个茶盅朝他掷来,来不及多想,飞身过去,徒手把茶盅接住,笑嘻嘻地走近床榻前,把茶盅放到一侧的几面上,“阿耶,这是您最喜欢的越窑瓷。”
张婴的脸瞬间黑了下来。
张昕忙地作揖,“阿耶,您别生气了,以后您扔什么儿子都能给您接住,保证不会摔坏东西的,所以您要是喜欢摔东西,尽管摔就是了。”
张婴差点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好在素来知道儿子浑,也不和他胡扯,伸手指了指旁边的方榻,“别和我油腔滑调的,给我仔细跪着。”
“阿耶……”
“跪下。”这回张婴的声音严厉起来。
张昕不甘不愿地跪了下来,倒是跪得笔挺,挑不出错。
“今日你跑哪去了?”
“儿子不是已经告诉穆伯了……”
“给我说实话。”
“儿子就是去了趟大觉寺,给阿耶和阿姐祈福。”张昕紧抿着唇,垂下头。
“好呀,你现在是说谎都不打草稿了是吧?”
张婴气极而怒,“洛京城中知名的寺院,共有四十三座寺庙,我们家历来做法事,都在长秋寺里,你好好的,跑大觉寺去做什么?”
“还不老实交待。”
突然大喝一声,吓得张昕打了个颤栗,两手握成拳放在身侧,却死死咬唇,不愿意开口。
“阿苟,你是男儿,是阿耶的衣钵继承人,是阿明和阿眸姊妹俩将来的依仗,阿耶希望你能有所为,有所不为。”
“不要意气用事。”
张昕乌黑的眼珠子动了动,犹豫片刻,松了口,“没有人会发现的,贺若隆能证明,我今天一直和他在一起,大觉寺里的和尚也能证明。”
张婴听了头痛不已。
正要说话,却见穆行直接闯了进来,“郎主,杨国舅和羊廷尉来府上来了。”
张婴下意识的,眼睛盯向跪在榻席上的儿子张昕,“阿苟,你记着,这世上不只你一个聪明人。”
瞧着儿子脸色还算正常,整个人较为镇静,心底倒有几分欣慰。
要是就此吓软了腿,他反而要不认这个儿子了。
“郎主。”穆行提醒一声,杨国舅一行人,来势汹汹,一看就不是善茬。
张婴坐起身,瞥了眼穆行,“来了就来了,先领他们去延客厅坐着,我这就去见他们,让何山去请十三叔过来一趟。”
他现在已是庶人,没有官身,面对杨国舅和廷尉羊桑,终究少了几分依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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