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清朝也不例外,陈冲父亲陈横在陈家村中就是大老爷,行事都不说王法,明里说的是村规,实则是族规,家法,大清律例可管不到这里来。

所以陈冲在族中也是一人之下千人之上了,略施手腕,身边的小仆还不是乖乖听话,叫他向西就不敢向东,这就是权力,陈冲对这滋味可是十分的迷恋。

不过,他也是十分警惕,时局动荡,特别是深处火药桶般的广西,就算是太平军北上之后,也依旧是匪患丛生,何况现在太平军方起,还没有北上呢!

陈家村附近山上其实也有很多山匪,和其他村子也时不时因为田地水源等纠纷,而发生械斗,陈家其实是客家人,也就是外地迁移过来的,虽然已经上百年了,但是这个客家的名头还是脱不了。

广西地区的土客之争可是十分激烈的,时不时就是械斗,数十人,数百人,甚至几个村子数千人男女老幼一起,都不是什么稀罕事,当然武器就渣渣了,刀枪剑戟这些东西是稀罕货,大多都是拿着锄头镰刀就上,死伤一点就散伙。

互相争斗多了,四周村子不是屡世盟友,就是世仇,说不共戴天,但是又互相通婚,关系可乱了。

陈冲正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一个陈家村,以后接手,慢慢经营,看看时局如何,再做论调,至于造反,虽然是满清鞑子,但这关乎身家性命,可不是容易下决定的,更何况他还没有掌权呢!

哒哒哒!

就在这个时候,陈冲听到了马蹄声,身子一个激灵,转头就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广西是南方地区,马儿少得很,就算是南方地区的劣马,都金贵得很,村子有马,也就是几匹,而且多是被他父亲用作运货经商之用,剩下的一匹是用来传递信息,而且是急信。

“大少爷!”声音带着凄厉,眼中更是含泪。

陈冲看到来人这幅模样,心中就更往下沉了,真是死了爹娘的模样啊,但对方死了爹娘也绝对不会来传信,那是小事,关他陈冲啥事儿呢?

“说,发生了什么事!”陈冲也不跟他废话,直接就问道。

陈志这才收住哭声,他知道陈冲虽然年幼,但为人却是老成,而且少有威仪,所以现在发生了天大的事情,见到对方后反而有些心安了。

“族长回来了,但是却受了重伤,现在性命垂危,要我来唤你回去。”陈志急忙道。

陈冲眼前一黑,自己的父亲重伤垂危?虽然他两世为人,对这父亲的感情不算亲厚,但对方对他也不错,他虽然有前世记忆,但也真心当对方是自己的父亲对待了。

不过事实就是这样了,不是接不接受的问题,只能面对现实,他父亲如果死了,问题就就大了,他年纪不大,族中的老家伙会不会接受他继承族长的位子?如果被赶下去,能不能保命都成问题。

一个陈家村,其实就是一个独立小王国,一旦失势,好点的就是被圈养起来,被人嘲弄一辈子,坏的甚至连性命都保不住,杀个把人,谁会提?就算是有人去报官,花点钱就能摆平。

陈冲思量着,却是一个翻身就上了陈志骑来的马,一边策马扬鞭,一边道:“我先走一步,你们之后回去。”

说完,陈志和陈冲的小仆陈振连忙赶往追去,但是转眼间,陈冲就跑了个没影了。

……

陈家村,陈冲横冲直撞,行人纷纷避让,村长兼族长陈横伤重垂危的消息,已经被嚼舌头的村人传扬开去了,也知道陈冲为何这么着急莽撞,但也不以为意了,反而是低声议论,不知道以后陈家村谁人会做主呢?

这可是事关重大的,一朝天子一朝臣,虽然只是族长,但却是掌握着村中族人的生存,村中的田地,基本都在族长的手中,一代代的传承,村中的人,虽然是同族,但是多是佃农,如果得罪了新族长,不让他们种田那只能吃西北风了。

现在两广闹饥荒,种田都未必能温饱,更何况被断绝种地的机会,不饿死就是奇迹了。

在众人的注目中,陈冲回到了家,但是让他心中更为发沉的事情发生了,他父亲死了,他连对方最后一面都没有看到,而迎接他的,是虎视眈眈的一群长辈。

“侄儿,你来了!”一道声音传入陈冲的耳中,正面迎来了一个中年人。

陈冲眉头一挑,这是他的二叔,陈焕之,比他父亲小三岁,不是一个娘生的,所以并不亲,但是毕竟是兄弟,也算是优待了,只是平时并不怎么理事,特别是陈冲这两年开始展露手段,得到了陈横重视后,就更是靠边站了。

“二叔,我想看看我父亲。”陈冲一把抹去眼泪,正容道。

陈焕之一怔,道:“应该的,应该的。”

他想不到陈冲这么快就稳住心神,真不是寻常少年,不好对付,不过毕竟年少,还不能服众,刚才他已经拉拢好诸多的族老,之后就不是陈冲说了算了。

陈冲这个时候已经看到自己父亲的尸体,因为他母亲两年前就病逝,陈冲又是独子,这个时候真是有些举目无亲的感觉,至于就在不远处的二叔,陈冲看到对方翘起尾巴,就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了。

“冲儿,大哥虽然死了,但是你也只能节哀顺变了,你尚年幼,就由叔叔我帮你主持事务,安葬你父亲吧。”陈焕之这个时候走过来道。

陈冲强忍悲痛,道:“为人子,自当尽孝,父亲的丧事,我自然会办理,就不劳二叔了。”

陈焕之这个时候冷声道:“冲儿,很多事情,你年纪小,不太懂,还是让我们这些大人来操办,你一个小孩,还是在一边看着就行了。”

旁边的一些族老,也是纷纷附和。

陈冲冷眼扫去,这些人都微微一缩,但旋即明白自己被一个少年给吓到了,皆是恼羞成怒,语气更为激烈。

陈焕之道:“诸多长辈都如此说,冲儿,你还是退下吧。”

“呵呵!”陈冲笑了,喝道:“陈荒,你的人都死了吗?”

“少爷,我们都在!”一人大声道。

这是一个壮汉,所有人都知道这是谁,陈荒,陈家护院,家丁头目,此时带着十个家丁,各个拿着朴刀,将屋子众人围了起来。

“冲儿,你这是要干什么,你就这样对长辈的吗?”陈焕之慌了,他想不到陈冲这么大胆。

陈冲道:“我父亲受伤归来,才多长时间?伤势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爆发,我听说只是轻伤,怎么可能会伤重而逝?!肯定是有人用了什么下三流的手段,害了我父亲!”

陈冲的话语,几乎是喝出来的。

陈焕之指着陈冲道:“你……你满口胡言,大哥明明受了重伤!”

陈冲道:“陈荒,还不将大夫带上来?”

顿时,就有人将大夫带了上来,其实就是在村中帮助人医治一些小伤小患的老人家,此时已经被吓坏了。

陈冲冷眼看着大夫,道:“我父亲是不是只是轻伤?是不是不至于丧命,好好回答,不然小心你一家性命!”

大夫被陈冲瞪着,口抖索着,想说不是,但是却有些无力,他已经被教导好了要说什么。

“的确是轻伤!”大夫有些无力道。

陈冲道:“压下去!”

顿时,大夫就被带下去了。

陈冲转头看向陈焕之道:“听到大夫的话了吗?轻伤,为什么我父亲会死?我父亲回来之后,你就一直主持大局,我父亲的死,二叔,你可知道是何人所为?”

陈焕之心中惊怒交加,他想不到陈冲会如此下作,竟然连大夫都威逼,这是要逼死他的节奏啊!

他转头看向那些族老,想要寻求帮助,但是却发现这些族老,全都噤若寒蝉。

陈冲这个时候,犹如恶魔般的声音,道:“二叔,害死我父亲,想要谋夺家产,丧心病狂,真是应当天诛地灭!诸位族老,就作为见证,有没有问题。”

一片沉默,这就是默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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