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周元泗果然来了,他前后已经有半个来月没有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不仅文昌清、牧光看到他觉得陌生,他自己也觉得万绩厅十分怪异。
这里的每一件物品都原封不动,人还是那些人,周元泗慢慢从厅门走向大厅中央,只觉得如芒在背、浑身透凉。
牧光看到周元泗来了,扑通一声便跪了,声嘶力竭哭道,“皇上!臣等终于见到您了!这几日皇上认真修习,有的人便拿着鸡毛当令箭,全然不看看自己身份!坊间已传得不像话了了!必须要严惩啊皇上!”
周元泗面露尴尬,几日不来朝堂,似乎连皇帝也不会做了,站在那里无所适从。
成谨恪只管看牧光在那表演,一声不吭,也不打断他,等他凄凄惨惨说完了,才嘲讽道,“皇上明鉴,老臣为官大半生,还未见如此厚颜之辈!我自辅佐先皇以来,兢兢业业,天下百姓皆为旁证,如今却要被这样一个无耻小人恶意中伤,今日还请皇上还老臣一个公道!”
说着便哗啦跪下了,他拔高声音说道,“如今老臣垂垂老矣,朝中却人才济济,既然有人嫌臣等碍事,不惜散布流言驱赶,臣虽愚钝,自知浅薄,甘愿告老还乡,但今日就算走,老臣也定要一个说法!”
他这话一出,整个万绩厅如同坠入冰窟,人人胆寒。周元泗原先还一脸漠然,此时却惊恐万分,赶忙上前劝慰成谨恪,双手将他扶了起来,“成大人对我北威之心天地可鉴,朝里朝外全凭大人一手操持,朕才是真真愚钝之人,大人比朕,不知高了多少,若是少了大人,叫朕今后如何能大治天下?”
周元泗这话已然十分露骨,竟然能当着众人面讲出自己不如成谨恪的话来。文昌清听了只觉得汗毛倒竖,若不是站在上首的人是他看着长大的,他都要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以往,周元泗没少向成谨恪妥协,但眼下却不像是妥协,竟是直接哀求成谨恪了,而且当着众人不惜拉下脸面来挽留他。
文昌清宦途沉浮半生,自然能揣测到这半月宫中暗地里定有什么变故,才使得周元泗变成如今这个模样,他心头一痛,“皇上贵为一国之君,怎能如此自贱?北威天下皆是皇上的天下,只要皇上励精图治何愁不能大治?”
牧光跪在一侧也劝周元泗,“既然成大人如此高风亮节,皇上何不成全?”
他话音才落,周元泗便爆吼一声,“住口!”他给人留下的印象一直是温文尔雅,如此暴怒的样子实在不多见,只见他怒指牧光,咬牙道“全是你这样的好事之徒,终日心思不在勤勉于政,而是满脑子挑拨离间,搬弄是非!今日在我面前尚是如此!私底下究竟是有多猖狂!来人!”
一旁禁军听见他的怒吼,先是看了看林彷,见他点头才急忙冲上殿去。
“将他顶戴摘去!朝服尽除,今日起即刻发配岭桉!”
听了这话,文昌清一众人正要说话,便被周元泗的目光吓得怔住了,“谁敢求情,一律同罪!”
此话一出,刚刚还蠢蠢欲动几人此时彻底噤了声,整个大厅里只听见牧光惊恐的哀求声。周元泗无动于衷,任凭禁军将人拖下去发落。
他昂首挺背,一脸肃然,但心里却一片凄凉。短短半月,在同一个地方,两个他的亲信宠臣被处置,命令还都是出自他的口。
周元泗转身面相成谨恪,问他,“朕已给了成大人交代,也不必辞官还乡了吧?北威不可一日无大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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