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夜里到万康后,韩妄直接从万象门被带至寒冰囚室,他对这里不陌生,当年还没有被派往祕关时,他不止一次来到这个囚室。不过,彼时他在囚室外,而如今却到了囚室内。

将他从万象门一路押送到寒冰囚室的,正是他曾经的下属陈汶捷。

陈汶捷与韩妄的境遇可谓天差地别,一个曾是飞扬跋扈的上级,一个是默默无闻的侍卫。但几年间,物是人非,陈汶捷如今已是皇城西禁卫军的副统领,而韩妄则成为奄奄一息的阶下囚。

韩妄眼光恨恨看着眼前这个曾经的下属,一脸不屑。不过,连起来沿路遭罪,韩妄实在没有过多的力气去羞辱陈汶捷,他还要留着力气到皇上面前好好哭诉一番,再想想办法将成璘整个半死,也算一雪前耻。

此时的韩妄虽然已沦为阶下囚,又被关在囚车上颠簸数日,丢尽了脸面与威仪,心里却一点也不悲痛,认定了皇上会替他撑腰,于是每日吃吃睡睡,也不着急。

他心里极其厌恶陈汶捷,不愿与他多说半句话,进了囚室后便合衣倒在简陋的床板上,面朝墙呼呼大睡起来。

囚室极冷,他躺了一会便被冻醒,起身将床板上薄薄的一层毯子裹在身上,此时毯子也不顶用,仍旧冻得他浑身直哆嗦。

到了后半夜才更为难熬,韩妄脸色冻得青紫,牙关直打颤。

这个囚室处于地下,诺大的空间只点着一个火把,黑乎乎的分不清时辰。

他坐一会又站起来扎马步,将年少时学习的几套拳法又打了一遍,他打拳的动作已经有些僵硬生疏,于是十分吃力,不一会便感到浑身有了暖意,于是又回到床板上躺下。

一整夜,他便这样躺了起,起了躺,折腾了一宿。

就在他昏昏欲睡之际,囚室里传来铁索的撞击声,不一会,他的房门被打开,两个狱卒走了进来,其中一个来推他,“快点起来!”

狱卒触手一片冰冷,便问另一个狱卒,“不是冻死了吧?”

另一个嗤笑一声,“昨夜我在外间听到他又是喊又是打拳的,睡沉了吧,你让开,我来。”说着,狱卒便将手中的铁索朝韩妄背上狠狠甩了过去。

“啊!”只听一声惨叫,韩妄在床板上弓起了身,随即痛苦呻吟出声。

打人的狱卒此时得意一笑,“你看吧,我没说错。”说着就拿那粗大的铁索将韩妄脖子缠住,使劲提了起来。

韩妄脸红脖子粗,拿手紧紧扣住脖子上的铁索,说话断断续续,“放肆…看我出去了怎么…怎么收拾你们…”

“还挺倔!”那狱卒将他从床上提到地面上,又将重重的枷锁往他脖颈上一套,驱赶着韩妄朝门外走。

一路出了寒冰囚室,来到牢狱大门外,几个禁军等在一边。两个狱卒将韩妄领到禁军面前,态度大变,远远就朝禁军跪下了,一脸谦恭,“几位大人久等了,都怪这个韩妄太贪睡,叫了许久不肯起来。”

禁军很明显没将跪在地上的两名狱卒放在眼里,也不搭话,只将韩妄一扯,推上了等在一旁的马车。

车骨碌碌行走在万康大街上,直奔皇宫的方向。

此时天还尚早,天边刚泛白。但在万康的万绩厅中,北威皇帝周元泗早已正襟危坐。他的右侧立着北威首辅大臣成谨恪,左侧是定国将军林彷,下面还站了一地的北威大臣,其中有好些半夜就匆匆出府,急急忙忙被召集到万绩厅,已经在此等了两个时辰了。

大厅中此时鸦雀无声,气氛有些凝重,其中以成谨恪的表情最为严肃,他原本就不苟言笑,此时阴沉沉站着,竟有几分吓人。

周元泗平生最害怕的就是成谨恪,他看似稳稳坐在上首,实际上手心已沁出了密密的汗珠。

又等了片刻,一个侍卫出现在大厅门口,他远远朝林彷打了个手势。

林彷会意,朝周元泗汇报,“皇上,罪臣韩妄已押至厅外。”

周元泗顿时紧张起来,他将手交握搓了搓,才说道,“带进来吧。”

说毕,韩妄已在两名禁军的押送下走进了万绩厅,那韩妄一进来见了皇上便倒地失声痛哭,头捶地,撞击的声音不绝于耳。

他哭道,“皇上!臣有事要奏!臣被冤枉!被一群别有目的的人陷害,皇上一定要救我!”

周元泗坐在上首瞧着自己的这位好“兄弟”,一时感慨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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