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医为华遥拔箭时,帝熙扶着华遥的身子,避免她倒下去。也是在这个时候,帝熙才看清楚华遥后肩的图案是什么。整个人震惊万分,心头跌宕起伏,久久平静不下来。
难怪凝尘想要得到她,流毓想要得到她,就连凌霄宫的离岚也从来不放手。他们在她身边,所求的究竟是什么?
华遥醒过来的时候正是夜半,屋中燃着几支蜡烛,火光温暖昏黄。华遥有一瞬间的恍惚,不知今夕何夕。待背后传来疼痛时,才清醒了些。
“你醒了。”头顶传来沙哑粗砺的声音,听得出来说话的人几乎喜极而泣。
华遥微微侧了侧头,便看到帝熙坐在床沿,双手握着她的手。脸上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苍白憔悴,双眼布满血丝,胡子拉碴,连衣襟都是她受伤前他穿的那件。
“要喝水吗?”
华遥点点头,帝熙倒了水给她,等她喝罢才又问:“你现在感觉如何?”
“尚好。”华遥把杯子还给他,又问:“我睡了多久?”
“你昏迷了三天。”帝熙吸了口气,将眼中的酸涩与水泽压了下去。
这三日他一直都这样不眠不休的照顾自己么?明明他自己都还受着伤。华遥心头动容,虚弱的笑了笑,“多谢殿下。”
“我不要你谢我。”帝熙摇摇头,垂下眼帘遮住痛苦的神色,喑哑道:“华遥,我不逼你了,我再也不逼你了。我只要你,好好的活着。”
“……我……”华遥怔愣了片刻,心中百转千回。他们几人之间的恩恩怨怨,果然是笔烂账。说不得,理不清。
帝熙压下胸口翻涌的痛苦,努力装得平静道:“你现在不宜多思,要好好休息。我去给你拿点吃的,吃了你先休息,什么事都等明天再说罢。”
华遥看他一脸疲惫,精神不济的模样,也不忍再让他劳累,便点点头,说:“好。”
帝熙关上房门后,华遥才向着黑暗处唤了一声:“苏影,你还好吗?”
苏影从阴影里走出来,身上还是遇刺时那件染了血的黑衣,带着霜寒料峭的气息,他应道:“公主,我很好。”
华遥温和的笑:“苏影,你可想要要自由?”
苏影:“不想要。”
华遥叹了声气,看向他的目光无奈而惋惜,最后道:“罢了,我已无大碍,你去歇息罢。”
苏影无声离去。
第二日华遥醒来时,屋里没有人。帝熙以为她没那么早醒来,便去处理别的事,却不想她疼得睡不着,早早地就起来了。
华遥倒了杯水来喝,放下杯子时看到茶壶下面压着一封信,抽出来看了一遍,然后含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把信烧了。
帝熙推门而入,看到华遥手里最后一点火星熄灭,眉头紧锁,说:“华遥,你不要命了么?你知不知道你受了重伤,体内的毒根本没有解,不过是暂时压制住而已。”
华遥怔愣了一下,说:“我确实不知道。”
却不想帝熙眼中墨色更深,沉默了许久之,沉痛道:“是我太无能了,连你都保护不了。”
“殿下事务繁多,哪能面面俱到。现如今我也没有性命之忧了,殿下就莫要再自责了。”
帝熙唤了人来伺候华遥洗漱,都收拾妥当了,才端着托盘进来。托盘上当着一碗薏仁小米粥。小米炖得又软又烂,香甜软糯。华遥尝着味道不错,便多喝了半碗,帝熙的神情终于好看了些。
华遥漱了口,擦了嘴,被帝熙逼着重新坐回了床上。
帝熙看到一切都差不多了,才起身离开。转身时,手被华遥一把抓住。
“殿下。”华遥仰头看着他,道:“我该回去了。”
帝熙身子一瞬间僵住,脸上隐约的温情渐渐消失。他缓缓回过身,目光落在华遥脸上,深沉而隐忍,“你的身子现在只能静养。”
华遥摇摇头,“没时间了,再不回去就要出事了。”
帝熙在床边坐下来,目光镇定自若,坚定沉稳,道:“不会的,我已经安排好了。即便你不回去,也不会出事的。”
“可我还想救我自己,我的身子不大好,若让这毒再缠着我,我怕是真没多少时日了。”华遥叹了口气,道:“如今只有流毓能救我,我想要回去。”
帝熙沉默的看着她,胸口的的疼痛与无力不断发酵,压得他几乎不能呼吸。
明明下定决心再不管她了,只要他足够强大时,将她紧紧攥在手里就好了。可看到她一身是血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时,他所有冷漠坚硬的心墙都尽数倾塌了。他所有的决心冷漠,在她面前都是如此的不堪一击。他从来都没有走出对她的虚妄。
“华遥,有的时候,我宁可我从来没有遇见过你。这样我就不会那么痛恨我自己,不会活得那么绝望。”
华遥垂下头,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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