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沿途的花木抽出新绿,长出小小的花骨朵。队伍停下休息时,华遥站在一片桃林前舍不得挪眼,星叶摘了一束桃花给华遥。

桃枝上全是花骨朵,都还没开。华遥叫陌离找了个小花瓶,然后装了半瓶子水,递给星叶,“这一路你就抱着罢,水莫洒了。”

星叶嘴角抽了抽,表情颇为丰富。最后还是陌离主动接过了花瓶,好好的护着。

星叶摸着下巴,望着漫山碧色嫣红,感慨道:“这时节,真当该把酒弄东风。”

华遥笑道:“待我得空了,别说东风,就算是东南西北风,我也陪你弄。”

“我且记下了,他日若来找你,可莫要推托。”

华遥微微点头,把酒弄东风,是件风雅事。这样的好时景,不宜推托。

三天之后,所有人都到了秋山行宫。

秋山有地热,温度比别处高一些,此时漫山的桃花已经全部盛开,灼灼烟霞,连绵十里,煞是好看。

皇帝泡了几日的汤池子,身子好了许多,御医们也终于松了口气。

华遥体质不适合泡汤池,便用了两日的时间将秋山赏了个便。秋山景致醉人,华遥看得心情甚是疏朗。

带着陌离慢悠悠的回行宫,还没来得及喝口茶,就听到陛下遇刺了。

华遥马不停蹄的赶到皇帝住的寝殿才知道,皇帝没有受伤,受伤的是帝熙。

华遥给皇帝请了安,直接去找帝熙,到的时候御医正在给帝熙包扎伤口。

帝熙后背多了一道又深又长的伤口,从左肩一直到右腰。血肉模糊深可见骨,看得人心惊胆寒。

帝熙看到华遥来,目光明亮了几分,随后眉峰微蹙,挪了挪位置,遮住了伤口。

华遥没有说话,担忧却安静的看着御医包扎,待御医离开后才坐到身边。

“对不起。”华遥愧疚道:“是我低估了二皇子派来的人。不然,你也不会受伤。”

“这不怪你。”帝熙僵硬吃力的穿衣,华遥接过衣衫,亲自为他穿上。

帝熙面上依旧冷峻,目光已经柔和了许多,“事事算无遗漏的那是神仙。再说我伤得并不严重,你不要愧疚。”

“不,我有眼睛我看得到。”华遥垂下眼帘,心中的难过更甚。帝熙越是这样安慰她,她才越觉得对不起他。

帝熙抬起她的下巴,凝望她眼睛,唇角笑容浅浅,缓缓道:“你这样关心我,我很高兴。”

能这样谈笑风生,许是真的没她想象的那么严重罢。

华遥别过头,说:“这几日你好好休息罢,其它的事都交给我。”

帝熙挑了挑眉,笑道:“你能贴身保护陛下?”

华遥眸光幽黯深沉,沉默了许久,说:“大约我真的可以。”

帝熙敛了笑,神情沉了下来,沉声道:“你若是敢以身犯险,我会杀了流毓。”

“你若杀了流毓,我便是死,也不会原谅你。”华遥直视帝熙的眼睛,沉静道。

帝熙齿关紧咬,下颌肌肉绷的死紧,深邃锐利的双眼死死的盯着华遥的脸,眼中墨色的风云汹涌,似是随时都要爆发一般。

帝熙紧握的双手不断滴落鲜血,落到地上发出滴答的声响,在空旷的大殿回荡。

华遥眉头紧锁,心中不忍,浅浅的唤了声:“……殿下……”

帝熙闭了眼,深吸了一口气,再睁眼时眸中冰封千里,寒冷刻骨,冷漠道:“你走罢。若是死了,我会让流毓替你收尸的。”

“我……”华遥还想说什么,但看到他冷漠疏离,一脸厌烦的模样,还是把话咽了回去。道了句“殿下多保重。”便转身离去。

帝熙看到华遥消失的身影,愤恨的将手边的瓷瓶砸得粉碎。又气又恨得胸口剧烈的起伏,痛得直不起身来,跌坐在一堆碎瓷片中,双目通红,其中泛起隐约水泽。

卷丹送药进来时,空气中氤氲的浓重的血腥味,帝熙背上的衣襟被鲜血染的通红,但他却如感觉不到一般,神情依旧,安静的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殿下!”卷丹吓得心惊肉跳,忙将汤药放到一旁,把帝熙扶起来。可还没碰到帝熙的身体,就被冷冷的打断,“滚开!”

卷丹没有离开,而是直直的屈膝跪了下来,“殿下,您受了重伤,身体虚弱。可如今大事在即,还望您为了大家保重自己。”

“我叫你滚。”帝熙声音愈发寒冷彻骨,宛如脚下升起的森然寒气直击天灵盖,再入四肢百骸,皇族的威严压的人直不起腰来。

卷丹心头害怕这样的帝熙,但还是强忍着心中的恐惧,说:“卷丹知道殿下忧心的一直是公主,但殿下也曾说过,好男儿志在四方。君子之求,权御天下,殿下不该为了一个女子,自乱阵脚,失了分寸。”

帝熙微微抬头,瞥了一眼卷丹,眼中的深不见底的森冷黑暗几乎让人窒息,薄唇轻启,杀气肆虐,“不想死就立刻给我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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