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尘见她神色不变,有一丝讶异,继续道:“他去了,交换条件的是给他霰灵珠。我不清楚他为何一定要霰灵珠,但我想应当不是用来送礼。”

华遥:“或许他只是觉得看着好看。”

凝尘垂下眼帘,似笑非笑,“忘了与你说,刺杀的人中有几个背上,纹了折云楼的标志图案。先杀人,再提条件救人,他这么费尽心机想要的得到霰灵珠,只是因为觉得好看么?”

华遥清泠泠的笑,“殿下还记得我和流毓在上阳峰遇刺的事么,当日的刺客超过一半可是来自千音阁。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他若是就这样把这件事放过了,倒还真对不起他满腹的才华了。”

凝尘眉头紧皱,目光沉沉的看着她的眼,“上阳峰的刺客是千音阁的人?”

“殿下觉得我在诓你?”华遥语气平淡的说:“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我当初没想要你如何,现如今也自然不会要你如何。若是骗你,私认为没这个必要。”

凝尘紧抿着唇,眸光渐渐冷若寒冰,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低沉道:“我从未做过这件事。若我猜的没错,应当是衡阳做的。之前,我派了几十个武功高强的人随身保护她,只是我没想到她会让他们去刺杀你们。”

“是她?”华遥心中闪过一丝什么,但消失得太快,没来得及抓住。不过这也确实像她的手笔。“她倒是借着齐王刺客的掩饰,暗地里狠狠地捅了我一刀。”

“这件事我替她向你道歉。”凝尘眉头依旧拧紧。顿了顿,犹疑道:“等闲的刺客不是他们的对手这很正常,但流,他的身手如何我很清楚,他们绝对不能将他奈何。你们当初究竟为何落得那般天地?”

“流毓武功很高?”华遥挑了挑眉,“到达何种境界了?”

“我打不过他,我也没见过谁打得过他。”

“那你很厉害么?”

“若只用武功,凌霄宫的宫主不见得打得过我。但他用术法,就另当别论了。”

华遥咽了口口水,心头震惊的久久不能平复。流毓武功竟然那么高,离岚可是她见过的最厉害的人了。

简单举个例子来说,离岚想杀的人从来就没有活着离开他眼前的。曾经有上百个高手同时围攻他,他用了一个时辰不到就把他们全部杀了。且所有人的伤口都在一个地方,呈一个形状。

华遥见过他杀人时的招势,优雅流畅如同舞蹈一般。尽管他不怎么杀人,但他已经把杀人发展成了一种美学。

不过又回到流毓身上,他武功如此之高,当初都把命丢在了上阳峰,归结缘由,大概还是因为有她这个拖油瓶在罢。

“当初我们那么惨,许是因为运气不大好罢,同时遇到了齐王个衡阳派去的两拨人。双手难敌四拳不足为奇。”

“齐王派去的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让他也举步维艰。”凝尘玩味一笑。

岂止是举步维艰,根本就是命丧黄泉。

华遥:“上阳峰一事既然是你千音阁欠下的债,自然得由你们来还,现在殿下还介意么?”

“本就谈不上什么介意不介意。”凝尘无奈的叹息,看起来有些疲惫,“我只是想要告诉你,流毓不是你以为的那么简单,这天下约莫没人看得透他。”

“看不透也没关系,他若待我真心,即便他是地狱里爬出的魔鬼,我也觉得他是世间最好的人。”

“你们两人真是……”凝尘眼中淌过隐约缥缈的悲凉,“……情深不寿不是骗人的。”

华遥淡淡的微笑,“我不怕。”

“也罢。”凝尘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若是有一天东国背弃了你,亦或是流毓伤害了你,都来楚国找我罢。他给不了你顺遂的一生,便由我来护你一世长安。”

“若真是活不下去了,我会来的。”

凝尘微微点头,目光却有着苍凉,“我既盼着我们还能再见,又盼着再也别见了。不然若不是你受苦,便是我们仇敌相向。我都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所以,你不要受伤,不要哭泣,不要害怕,一定要好好的。”

“我会的。”华遥看着凝尘的眼,沉静的说:“凝尘,此一别,或许再见已是沧海桑田。天下将乱,望你兀自珍重。”

“我晓得。”凝尘露出温柔的笑,“该说的都已经说的差不多了,我该走了。”

“等等。”华遥从袖中摸了摸,掏出个碧色的杯子来,说:“我终归没找出适合送给你什么,这茶杯我很喜欢。上面的釉是我上的,花色也是我画的,虽不值钱,但瞧着模样也是不错的,就送给你罢,算是作个留恋。”

“好。”凝尘接过杯子,找了个精致小巧的盒子仔细的放好。对华遥说:“我会好好珍藏的。”

华遥点点头,心中有些伤感,道:“你一路走好。”

凝尘深深地看着华遥,沉吟道:“回去罢,你若不回去,我怕我再也没有离开的勇气了。”

外面天已经大亮,行人开始多了起来。

凝尘的马车渐渐远去,再也看不到了,华遥才收回目光,转身往回走。

没走两步,一抬眼,便看到流毓撑着伞,静静地等候在长街尽头。

华遥走过去,心情不大好,就没有说话。流毓也不问,温柔的牵着她的手,两人缓缓往回走。

之前初雪的时候,华遥让人摘了第园中一树梅花冰封起来。如今天放晴了,闲来无事,便开始收拾些坛坛罐罐出来,打算把这梅花酒先酿了。

苏影一面清洗酒坛子,一面问:“最冷的时节虽说已经过去了,但依旧天寒地冻的,你为何不叫别人去做,非要自己来。”

“我这不是叫了你来么?”华遥一朵一朵地挑着梅花,“我瞧着你也不忙,正巧可以打发打发时间。再说若是事事都找别人,也未免太无趣了。这人一无趣啊,就容易生出些要不得的心思来。”

苏影停下手里的动作,想了想说,“这么一说我便想起了花笑,她是不是也是太无聊了才开始改变的?”

“大约是罢,她本就心思活络,自是比旁人更加耐不住寂寞。”

“这么说来,你也是耐不住寂寞的那号人?”

“自然是,你瞧着我哪天真正什么事都没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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