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辰星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两天了。

辰星睁开眼睛的一刹那,只带着一种奇异的迷茫的眼神。

带着这份眼神,辰星环顾着自己熟悉无比的且安宫寝殿,而后缓缓起身,在且安宫自己的寝殿里四处走了走,一边走一边轻轻抚触着且安宫里的各种摆件。

“娘娘?”岑安推门而入,瞧着正在出神的辰星竟然连自己走进了寝殿都好像完全没有察觉到。

“岑安?”辰星闻言,像是有些被吓到一般立即转身。

“娘娘有何吩咐?”岑安立即上前问道。

辰星有些愣愣地看了一会岑安,像是在仔细辨认自己是否认识眼前的这个人一般,但是随即便缓过神来,神色之间还带着一抹焦虑。

“景子瑜呢?秦王殿下在哪里?”辰星眉间微蹙,上前一步拉着岑安的手臂问道。

“秦王殿下应该还巡防营地整顿军士,殿下吩咐说......”岑安如实回禀着,但是自己连话都还没有说完,便瞧见辰星已经一转身,头也不回地疾步走了出去。

“娘娘!”岑安立即追了出去喊了一声。

辰星站住了脚步,沉默了一会,转身看着岑安。

“辰星。”辰星转头对着岑安说道。

岑安疑惑地站在原地,看着辰星异常认真的眼神,一时间怔住了。

“我是辰星,不是娘娘,也不是辰妃,我曾是宫里的掌史女官,合宫中唤我一声辰星姑娘。”辰星站得笔直,言语中透着不容抗拒的坚定。

岑安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瞧着辰星的样子,只觉得辰星这过分郑重的样子就好像是在借着自己宣告着什么。更甚至于有些觉得那些话简直就像是辰星在自我警醒,反复强调给她自己听的。

辰星也没再停留,转身便离开了。

岑安心里很明白,这个时候自己还是不要跟着去为好,自己已经没有什么理由继续跟在辰星身边了,娘娘已经不是娘娘了,连陛下都已经不在了,整个皇城已经天翻地覆,每个人都在面临着一个很尴尬的处境。自己尤且不知道自己会落得什么结局......

辰星一路步履匆匆,盛夏时分的阳光灼人的厉害,辰星直直地走往巡防营,也顾不得这日头暴晒。

这一路上,辰星只觉得整个皇城都有些萧条,甚至比以往更加孤寂,也不知道是因为往来的宫人因着逃跑而更少了,还是因为刚刚经历了一场劫难而散发着劫后悲怆的气息。

辰星也无心在意这些事,只想着尽快走到巡防营去,以至于到达巡防营的时候因着焦急和日晒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擦了擦额间的汗珠,辰星站定在了巡防营前。

巡防营进进出出的人很多,辰星等了一会,便走上前去。

“这里是兵营重地,闲杂人等禁止入内。”门前的一位守卫在辰星站在营前的时候便注意到了,在辰星出言相问之前便直接将话告知着辰星。

“你知我是谁,便认定我是闲杂人等?”辰星看了一眼面前的将士,看上去应该只是一个下士。

“兵营重地,从来不允许女子进入,你是女子,不管是谁都是闲杂人等。”将士闻言看了一眼辰星,辰星的气质卓然,的确不像是一个普通女子,但是规矩历来如此,何况现在是战争时期,更不能放松警惕。

辰星打量起了眼前这个耿直的将士,仔细看上去年纪应该不大,最多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一身正气,而且有一种久经沙场的老练之感,总给人一种三十多岁的老成之气。

“我是来找景子瑜的。”辰星站定在了营前,半点不后退,直言说道。

“景子瑜?秦王殿下现在有很重要的事,你若有事,可在营前等着。”将士听着辰星口中的景子瑜再次抬眼看了看辰星,但是还是很坚定地拒绝着。

“很重要的事......是何事?连通传一声都不行吗?”辰星心里倒是有些欣赏自己面前这位将士,虽然一直都在回绝着自己,但是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客观公正,态度坚决。没有不耐烦的不礼貌和鄙夷的言语神色,而且自己看得出来,这个将士对于自己这个女子出现在营前还是有些不悦不喜的。

“殿下所做之事是为了国家大计,怎可随意打扰,姑娘还是请回吧,殿下今日是不会有空见你的。”将士依旧站地笔直如松,回绝道。

辰星其实自己心里也明白,这个时候自己不该来打扰景子瑜,皇城的战事初定,景子瑜有好多好多事情需要处理,但是自己真的很想见景子瑜一面,求一个心安。

“方才出去的那些将士们是要布防并州东西南北四市的哪一市?”辰星侧身站在营前,看着一批一批的将士们从巡防营内出来。

“你怎么知道?”将士闻言,再次看了一眼辰星,只是这次眼神里带着一丝惊讶和一丝怀疑。

“瞧着他们行动的样子应该是皇城之内训练有素的禁军,也就是你们必不会委之重任的兵败招降的将士,这并州城门和皇城宫门的布防自然不会给他们,但是现下兵力短缺,自然会将他们派遣去四散的集市。”辰星单手撑着下巴佯装仔细思量的样子,看着正小跑着离开兵营的将士。

“秦王殿下现在应该就是在布防并州守卫吧?”辰星余光瞥见守门的将士愈加狐疑的目光,直接转头相问。

“无可奉告。”将士眉间紧蹙,心中已然起了疑心。

辰星嘴角轻笑,也不说话,只是站在营前看着进出的将士们。

又一列队的将士们出了巡防营,辰星见状不由皱了皱眉,这布防城门和宫门的将士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少。看这布防的紧张程度,一定还有什么大事,看来这并州的陷落还不是最终的结果。

辰星一抬头,发现守门的将士已然带着极度怀疑的目光看着自己,也的确,自己方才那般默算着将士人数的样子换了谁都要怀疑自己的。不过这样正好,自己既然不能正大光明的走进军营里去,那就被抓进去也好。

“既然无可奉告了,那我就告辞了。”辰星假装着有一点心虚,说着便要转身离开。

“站住!”将士想了想,宁可错抓一千,不能放过一个,这个忽然出现的女子实在是有些可疑,这行为和言语都有些让人不放心。

“怎么了?”辰星一边小步后退着一边问道。

“你不是要找秦王殿下吗?”将士反问了一句。

“既然秦王殿下没有空,那就改日吧。”辰星说完便立即转身打算离开。

只一转身,一把刀鞘便横在了自己面前。

“不好意思,我想现在你必须随我去见见秦王殿下了。”将士眉间紧蹙,眼神里带着戒备和警觉。

辰星就这么出乎自己意料地被押着进了巡防营。

说是被押,但是之于辰星来说,更多的却是主动配合着走进去的,一路上安之若素,神态自若,引得不少人用疑惑的目光看着。

“无拘?你在这里做什么?”一个透着几分威严的声音传了过来。

辰星顺着声音看去,点兵场旁,一个身材魁梧,留着络腮胡的男子正挎着刀看向着自己身旁这个唤作无拘的将士。

辰星倒是有些意外,这个身旁站着的这个将士的名字倒也有几分有趣。

“夏将军。”无拘行礼之后,上前在夏将军耳旁说了两句话。

辰星瞧着无拘说完话之后,这个被称作夏将军的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已经起了变化,也如同无拘一样,带着疑心和戒备。

“你看着她,我去通报殿下。”夏将军看了一眼辰星,随即吩咐道。

“是。”无拘应声,复又站在了辰星身旁,防着辰星伺机逃跑。

“你叫无拘?”辰星看着被唤作无拘的将士说道。

无拘看了一眼辰星,没有回答。

“怎么,觉得我是细作了就连话都不敢答了吗?”辰星继而说道。

无拘瞧着辰星一派坦然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一个被抓住的细作,倒是自己带着几分拘谨。

“我是叫无拘。”无拘想了想,回答了声。

“何姓?”辰星接着问道。

“无父无母无姓,自名无拘。”无拘眼神垂了垂,继而答道。想着自己连自己的父母都没有见过,怎么会有姓呢。

“无姓,故自名无拘,倒也自在潇洒。无拘且无束,天地知何处,是个好名字。”辰星微微笑了笑,隐约透着几分无奈和向往。

“你又是何人?”无拘听完辰星的话,稍稍降低了些警戒的防备。

“辰星......无父无母无姓,自名辰星。”辰星说完自己的名字时候,学着无拘的方式重述了一遍。

“辰星?何意?”无拘想了想,继而问道。

“我喜欢夜晚的浩瀚星辰,不似阳光灼灼,不似月光皎皎,偏爱这星光点点,好似人缥缈的希望......不过我不敢高攀这漫天浩瀚的星辰,取之辰星二字便好。”辰星说着看了看天,伸手接着这盛夏灼灼的阳光。

无拘看着辰星,心里已然有些犯嘀咕,心想着这样才情的女子怎么会是细作呢?自己怎么会把她当成细作抓进来的?但是随即想着辰星在营前的那番作为,狠下心摇了摇头,抛开杂念,这时候自己绝不能动妇人之仁。

左右无言,辰星和无拘又站了一会,这酷热的日头晒得人有些不舒服,辰星隐隐觉得自己的头似乎又有些疼。

“无拘,把人带上。”夏将军再次出现,立即对着无拘吩咐道。

“是。”无拘应声之后便看向了辰星。

“走吧。”辰星还没等无拘说话,便自己主动说着跟上了夏将军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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