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闻沉浸在对往昔的回忆中,因而没看到阿娓这一番神情和动作,还在哪里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第二天,徐福便带了三百多个孩童下船,我们三人中去的却只有夏虞。所以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详情。我唯一能告诉你的便是,他们去了三百多人,活着回来的却不足百人。这群活着回来的,完好者寥寥无几,不是缺了胳膊,就是少了腿,更有甚者浑身上下皆是暗伤。船上的女童们见到这样的惨状哭出了声;也有大胆的,一边哭,一边咬牙围了过来,帮着男童们给受伤回来的孩童处理伤口.......”
“对于那一战,活着回来的人尽数守口如瓶,而徐福也只是捂着肿成豬头般的脸,下令开船继续远航。所以我暗猜,他们是没打过那条怪蛇的。我和阿安自是在活着的人里去寻夏虞,可等我们寻到之时,只见夏虞浑身是血,全身上下除了那对依旧神俊飞扬的眼,再无一处完好的。阿安冲他骂骂咧咧,他也只是笑了笑,再然后就昏了过去。”
“我和阿安只得合力抬了他回屋,又替他处理了伤口。阿安出去了一趟,也不知从何处寻来一颗丸药,用水化开,灌进了夏虞的嘴里,然后我就看见夏虞的伤口,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我盯着阿安问药的来处,阿安却笑而不答。等到夏虞醒来,我又追着夏虞问那一战,夏虞也是闭口不言。我问得急了,夏虞反倒说,知道太多,对我不好。子不语,怪力乱神,叫我好好读圣贤之书就是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对于此事,祁闻明显还有些耿耿于怀,是以讲起来,语气中都还带着些愤愤不平。
阿娓听了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夏虞能和阿兄交好,也是个妙人啊!儒家的圣贤之书么?阿娓见祁闻面色不善,只得忍住笑,有些不确定地问道:“那夏虞是姒姓?是大禹的后人?”
祁闻闻言抬头,惊讶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我记得我没有说过啊?”
阿娓见此拼命忍住笑,一本正经地回答道:“猜的。”
想起相柳,自然会想到大禹治水之事。与相柳有渊源的怪蛇,当然只有与大禹有关的姒姓之人才有克制办法了。只是,大禹的后人不是被封在杞国了么?夏商周三朝以来,分封诸侯国无不遵从“夏君夷民”的做法,无论是商、是周,都是将大禹的后人封为了伯爵。
杞国灭后,姒姓之人竟沦为平民了么?阿娓想不明白,只得暗自揣测:因为是平民,是以上次出海,才会被征召在册?还是这夏虞太过聪慧,又是大禹的嫡系血脉,如阿兄一般为赵政忌惮,也特意被征召了?
阿娓回想起祁闻描述中的阿兄和夏虞,很明显他们是清楚彼此身份和底细的。可是阿兄为了安全起见,在船上定然是要隐瞒身份的和才学的,连同住一屋的祁闻都不曾知晓阿兄是姬姓姬氏,而这夏虞,却又是从何而知晓的?
如此,也就只有一种可能了,他定然是和阿兄一般,同被征召入了咸阳。他们在咸阳一起面见过赵政,是以才会知晓彼此的底细。
底细么?阿娓的右手食指,无意识在案上画着圈。姒姓夏氏,难不成这夏虞,竟是姒姓的夏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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