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放缰奔着,一边问道:“司马威,咱们这是到了哪个地面?”

“爷台们,您到三河镇了!”不等司马威答话,店里一个中年妇人早满面春风迎了出来,“下来歇歇脚,吃一碗三河老醪,一点不误您走路泰来家的,烫酒,给客人洗尘,叫伙计们牵马到后院,把上好的料拌匀了喂!”说着已是福了两福。

秦梦奇看这妇人时,青布宽袍,绣花裤脚下一双半大不大的脚,缠腿早放,双袖微挽,露出雪白的里子来,虽只家常村妇打扮,看去却干净利落。秦梦奇一边跟着下马,将缰绳丢给伙计,一边笑道:“小桥流水人家,你这开店的不俗,不信你家的酒比得上汾酒?”

“您老明鉴!只用闻闻就知道,这个味儿甜里透着醇香,汾河哪来这么好的水!”老板娘说话又简捷又利落,脚不点地地忙着照应郭彰一干人,瞧准了萧稹是主客,便往上座上让,又安排伙计打水洗脸,门中不停地说道,“爷台别看我家门面小,这个样儿的小店我开着二十几处呢!一百多年的老字号了,全凭着好酒好景致,客人才有这份雅兴!不是我崔氏夸口,我过门来祖公公还在,说啦,幌子上头这几个字还是先写的呐!王皇帝老子也是人,好的就得说好!”

萧稹一边笑着坐了,说道:“好一张伶牙俐口既说先王来你家吃过酒,你老祖宗没说他什么样儿?”

“王上嘛,那派头还小了?”老板娘眼瞧着萧稹气度不凡、雍容华贵,晓得有来头,一边忙着布菜,将煮酒的大铜壶放在烧得旺腾腾的火上,筛着酒回口取笑道,“祖公公说,先王老子左手擎的金元宝,右手拿着银元宝,骑的毛驴屁股上搭包里全是人参,饿了就吃人参……一旦要上厕时,就叫人取鹅黄缎子预备着……”

话未说话,萧稹一行人已是哄堂大笑。因见萧稹兴致极好,郭彰便假作不解地问道:“要鹅黄缎子做什么?”

“好揩屁股呀!”老板娘拍手笑道,“王上么,就这个样儿!”

萧稹不禁捧腹大笑,咳嗽着说道:“……好!好!你形容得好,这才是个好王上呢!”随行侍卫们一个个前仰后合,捂着嘴笑不可遏。

正乱着,却见外头官道上一乘官轿打道过去。接着又是四乘小暖轿,看样子是内眷,前呼后拥的足有五六十人,衣色很杂,丫头老婆子、师爷、书办、长随一大群。后头十几头骡子驮着箱笼、妆奁台、画眉笼子之类杂物,浩浩荡荡迤逦西去。

萧稹以为必是哪省的藩臬上任路过,也不在意。老板娘看着官轿,眨眼瞭见外头一个中年人正下毛驴,后头小奚奴跟着,忙笑道:“有客来了酒菜这就齐备,爷台们请自用哎,老客!请里头坐,又干净又敞亮,打个尖儿再赶路啊……”说着便迎了出去。

那中年人下了驴,命小奚奴向柳树上拴了,只对老板娘说了声:“我们急着赶路,不进去了。烫两碗酒,来一碟子豆腐干,外头站着吃完就走”说着,上前扯住了走在官轿最后的伴当,轻声问道,“喂,兄弟,方才过去的是哪家大人啊?”

萧稹不由瞧了那中年人一眼,虽觉有点面熟,却再想不起几时曾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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