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萧稹笑道,“愿闻其详!”

秦梦奇微笑着说道:“凡物不可用生,自燧人氏时人们已经懂得了:胃气畏寒,冷物不易克化,须用人体自热来温,岂不受害?山珍海味,人都说快口畅腹,据奴才愚见,快口诚然,畅腹却未必。上古人以游猎为生,岂少了肉食?那神农为什么还要尝百草、育五谷呢?食谷者生、肉食者鄙,六祖慧能便专拣肉边菜吃,这食素之一道,其妙处富贵人难知啊!”

“秦先生这话奴才却不省得!”武丹淋淋漓漓提了半只金华火腿,一边大嚼,一边说道,“大碗酒喝他娘,大块肉吃他娘,才有气力给主子卖命!”一句话说得众人大笑不止。谢澜便道:“古人也说过放开肚皮吃饭,立定脚跟做人,你怎么反倒劝人少吃?”

秦梦奇笑道:“少食安胃,胃荣则脾顺,脾顺则肝舒,肝舒则心明神清。谢澜不通内经素问,不知金匮要略,其中深理,焉能一言而尽?”

萧稹见大家饭饱,欠身坐了起来笑道:“秦梦奇不要说嘴了,陪我出宫走走,回来后把你方才这番高论拟出一道诏谕来我看。”

众人正听秦梦奇议论风发,权作消食佐餐,没想到萧稹竟然叫拿这些个话出来拟旨,一时都愣了。秦梦奇见萧稹不像开玩笑,忙起身道:“王上莫非……要诏谕天下少食养身?这使不得的!”

“你也忒小看我了!”萧稹大笑道,“晋惠帝时民间饿死了人,他还问何不食肉糜?如今虽略好些,也晓得民间百姓薄粥白薯难得一饱,反去劝他们熟热软素少?真个成千古笑话了这道诏谕下给在奉天荣养的功臣勋旧。他们当年立了汗血功劳,如今告老还乡,有的是钱,却只晓得胡吃海喝,不懂养身之道。这几年亡故病废的也太多了,怕也与此有关?教他们懂一点医道,延年益寿。国家有事还可咨询,岂不甚好?”说着便命,“外头天冷得很,取我的貂褂来!”

李德忙连声答应着,进内取出一件蓝红绸面儿的貂皮褂来替萧稹着上。还要加披貂皮大氅时,萧稹却摆手示意不用,又将一双青缎毡里皂靴套上,由李德系着腰带,萧稹转脸吩咐道:“走吧!”

“主子,这早晚天将黑了,老大的雪,又刮着风……”谢澜佩上了剑,小心翼翼地躬身赔笑道,“就是有事,明儿再办不成么?”

萧稹顿了一下,说道:“明儿接见燕国王公,我已叫人传旨,还要和巴海议军务,一天都未必办下来呢!这大长的夜,呆在这儿没事干,多着急呀!走吧,带你们去见个熟人。”

谢澜知道劝也无益,笑道:“奴才在奉天哪来的熟人?主子去哪儿,奴才们跟着侍候就是了。”

出了勤政殿,才知道外头已经黑定。空寂的宫院已是玻璃世界、玉砌乾坤,大雪兀自不住地飘舞翻飞。巴海职在宿卫,自在宫门外朝房侍候,正闷得无聊,见萧稹的驮轿出来,忙叩车问道:“天这么晚了,外头雪大路滑,王上还出宫么?”

萧稹一掀毡帘,探出身子笑道:“朕这里不用你侍候。胜候来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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