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信不过”,但信不过郭彰,这话并不认真,郭彰倒也不觉恐慌。司马威在旁说道:“伊桑阿去了这多日子,也好回来缴旨了。”

君臣四人正在说话,薛必隆急忙忙从隆宗门走来,一进上书房便双膝跪下,将几份奏折捧呈萧稹,说道:“这是刚转到礼部的奏折,系江南秋闱舞弊情由,因事体重大,未经部议,先请圣上过目。”

应天府南闱舞弊的事萧稹已从谢澜密折中知道。只因奏得匆忙,细节不详。萧稹接过折子翻阅着沉思。南闱主考左玉兴和赵泰明都是郭彰一手提拔上来的。郭彰深知,一旦兴起大狱必定牵连自己,顿时面色苍白,心提得老高。

“今年南闱主考是谁荐的?”萧稹蹙额皱眉地看着折子,问道,“我记得好像是薛必隆?”

“是!”薛必隆有点委屈地看了郭彰一眼,“总是臣无识人之明,坏了国家抡才大典,求王上重重治罪!”

“这忙什么?事情还没清白么!”萧稹脸上毫无表情,“各人有各人的账,谁也不必代谁受过,起来吧。”说着,从卷宗中抽出一大卷宣纸,慢慢展开竟是一幅有一丈多长的联语。纸背面尚有糨糊泥皮的痕迹,显然是从墙上揭下来的:左丘明有眼无珠,不辨黑黄却认家兄赵子龙一身是胆,但见孔方即是乃父!无锡书生思道谨赠。

萧稹眉梢一挑,只说了句:“这个思道好一笔字!”便将奏议节略撂在一边,细看原折。这是江南巡抚的奏本。

萧稹的脸色愈来愈阴沉。渐渐地,手也颤抖起来,几个大臣知他立时就要发作,吓得大气不敢出,听萧稹轻声读道:……壬子日,数百名应试举人抬财神拥入贡院。左玉兴、赵泰明二人仓皇逃至臣署,饬臣前往查拿肇事首领。臣即着南京城门领臣前往弹压慰抚,并借调前往福建水师兵员一千名卫护贡院。除思道事前逃遁,所有正犯已监候在押……

读至此,萧稹“砰”地一拳击在案上,霍地站起身来。他激动得脸色紫涨,伸手去摸折子,却一手插进朱砂砚中,气得顺势就是一脚,只听“哗啦”一阵乱响,满案文书、笺儿、砚儿、镇纸、图章、茶杯并几碟子细巧宫点,全打翻在地下!

薛必隆等几人一撩袍子,“扑通”一声都跪在地下。外头守护的荣轩、武丹不知出了什么事,三步两步抢进来,见郭彰等四个上书房大臣诚惶诚恐地伏在地下,几个苏拉太监、宫女趴在地上手忙脚乱地拾掇着。

萧稹暴怒得五官错位,浑身直抖,见他们进来,反身摘下壁上悬剑,厉声吩咐道:“荣轩,你持此剑星夜赶赴南京,将这两个大胆妄为的狗官就地正法,取了首级传送齐都!”

荣轩只好答应着,请旨道:“乞主子赐下应斩官员姓名,奴才好遵谕承办。”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