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衙役们大约平日领教过叶振秋的霸道,现有本官做主,早已跃跃欲试,齐应一声恶虎般扑过来。叶秀才猝不及防,早被死死绑住按跪在地,又怕他有武功,竟不往外拖,就地摘了发簪,没头没脸就打了二十耳光。

叶秀才的脸顿时涨得像紫茄子一般,鲜血顺着嘴角往下淌。打完,衙役们又架着他给黄苦瓜磕了二十下响头,才将此案结了。

陈潢在旁看了不足一个时辰,只觉迷离恍惚,目眩神移,正自发呆,于成龙已无声无息地退堂走了进来,神气闲适得像刚刚散步回来。因见陈潢面前摆着书,点头微笑道:“陈先生可谓手不释卷于某公务在身,让客人枯坐,失礼了!”

陈潢忙起身一揖,答道:“哪里!观察大人审断案件如此明快,令人钦佩!陈潢文弱书生,在此听得惊心动魄!”

于成龙清癯的脸上泛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才士好名,看来他并不厌恶这种真心实意的捧场。陈潢见他颜色霁和,便顺势攀谈道:“于大人,第二案学生领教了。只第一案觉得断得古怪,觉得处分似乎狠了一点。”

“狠了?”于成龙笑道,“他三日不死,我再枷三日,这样欺主的奴才,岂能放他回去作耗?”

“啊!”

”此案的底细堂上难以明言。”于成龙叹道,“这奴才与他主母有私已是三年,只嫌了刘印青碍眼若不是瞧着印青这孩子是个孝子,我一兜儿全翻转来,叫他们奸夫奸妇一并死在清江街头!”

陈潢也叹道:“看这两案,便知地方官不好做,清官尤其难做!”

听陈潢说得体贴,于成龙不禁也动了谈兴,叫人端过一杯水来喝着,说道:“这算什么难,只要骨头硬,不向着富户、上官就成。去年我在宁波府,曾只身入匪穴,收抚汤行义一干人,匪首中就有一个不肯受抚的,因见众人都从了,他就独自离去,临走时还说了一副联语,说道不行,乘槎浮于海人之患,束冠立于朝。我问他是什么意思,你猜他怎么讲?”

他看了看陈潢,又道,“他说:头一句是圣人的话,不必说了第二句盗跖之言也是真理原本是人,戴了官帽子,就成了禽兽。这个话一年多来一直在我耳边响!”

“后来呢?”

“这不是草莽之贼,后来我着人擒住斩了。”于成龙的语气很重,看得出心里很不平静,“虽说杀了他,我心里却一直在想:我们做官的,如不能慎独省身、正心立品,岂不真叫他说中了?”一边说,目光刀子一样向陈潢扫过来。“大人不必疑心,陈潢从不入公门为人说官司,撞木钟!”

陈潢爽朗地一笑,“言归正传,其实方才我们已经在说这件事了是这样,昨日回署,我们几个计议了一下,清江去年遭水,今年春荒如此,也难怪大人着急。靳帅着我来,与大人商议一下赈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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