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宫人欣喜若狂的跪地行礼:“恭喜御令大人!”
御令啊。
江淮本以为,自己至死也就是御侍了,能从从二品升到正二品就已经是极喜了,谁料到今日,居然做到了一品御令!
山茶喜极而泣,双手托着一个垫着金绸子的木盘过来,江淮上眼一看,原是一方岫岩玉的,孔穿的玉穗子分成了前所未有的八股,拿起来看着底面,刻着:上御司从一品御令。
山茶泪意盈盈,看着她:“大人,这真是太好了!”
江淮抬眼,轻轻的摸着她的脸颊,淡淡道:“还有更好的,我方才求了皇上,下月九号,你就可以出宫嫁给齐夺了。”
山茶先是一愣,旋即再次跪地哽咽道:“多谢大人!”
江淮端详着掌心那方。
面色沉静。
“不客气。”
半月后的朝会上,麒麟殿内的所有官卿皆屏气凝神,如今慕容秋和袁盛都死了,那朝上,便彻彻底底是旧臣的天下了。
巴结过江淮的,面露得意,得罪过的,惶恐不安。
但不管他们如何,江淮权倾朝野的局面,是不可更改了。
皇帝从偏殿而出,面色沉肃的坐在龙椅上。
百官见状,继续瞥眼那个门口。
如今上朝会的皇子中只有宁容左,那人环视周遭,见大家都不约而同的看向那里,也懒散的抬眼过去。
一抹黑红映入视线。
在众人的注视下,江淮款步而出,一品御令的女官官服本是玄青色,可那人今日却穿了一件广袖袍裙,以纯黑色打底,片红为配,那华贵的布料上绣着朵朵耀眼红梅,仿佛真的在徐徐绽开似的,外罩柔软半透明的灰纱,仿佛融身在云雾中一般,让人心驰神往。
她今日未束银冠吊发,乌黑的发丝拢成精致的盘桓髻,点缀典雅的红宝石,修白皙的脖颈弧度犹如玉净瓶身,五官极美,妆容艳丽,悠闲的环视而去,目光是清冷而高贵的。
明明是要&;b皇帝,百官却先拱手对那人道:“微臣等恭贺御令大人荣升高位”
江淮嫣红的唇角微微勾起,美的惊心动魄。
皇帝瞥眼,甚是平静。
可他不知道,江淮如今的心潭,已是深不可见底,里面肆流出来的堪比雨后春笋,在收不回来的疯。
当年周景儒的话犹然在耳。
人心行欲,以为剑,手中握有银针,便只想着缝线,倘若换了一柄刀在手,可就一定要见血。
只可惜,皇帝不知道。
他不知道放江淮出永巷的那一刻,便是浩劫般的覆水难收。
他更不知道,晋封江淮为从一品御令后,会开启大汤国史上那段青史永留名的女官代权时代,时二年零六个月。
自从江淮升了御令之后,在朝威望更上一层楼,为了更好的为世子铺垫之后的登基路,她开始大肆清筛朝臣,能动的全部换水,不能妄动的便用手段剥下一层皮去,慢慢失势以待日后处理。
而她每日挂在嘴边的话无有别的,全都是让人听着便不寒而栗的计谋和阴狠陷阱,山茶和玫儿伺候着,见那人的笑容也越来越少了。
江淮的心里已无阳春三月,尽是凛冬的猎猎寒风。
“大人,您今天还不回侯府吗?”
山茶把新切好的水果奉过去,心翼翼的问道。
江淮摆弄着两个纸条,一个上面写着唐亦风,另一个是郑徽,闻言头也不抬的说道:“不回。”
事实上,她和慕容争执了。
升御令本是好事,但慕容却说江淮不该牵连陶作甯,他生前和豫国公交情较好,留他在朝,也是给豫国公面子。
但江淮认为,不必。
事到如今,扶世子上位才是最要紧的事,更何况慕容从前也和她说过,她不在乎自己的城府深浅手段好坏,她在乎的,只是江家的荣耀和父亲豫国公的遗托。
而眼下,她全都做到了。
慕容有些变色,又说她如今清肃异己的手段太过心狠手辣,该请的不该清的全部残忍驱逐,有违豫国公和信王的本意。
因着屋内只有两人,慕容失言。
“我不会生出你这样辣手无情的女儿。”
气氛一时难堪。
江淮待不下去,索性回宫宿在了上御司,至今已有半月多,这半个多月,边蛮漠岭暗有异动,江被派回南疆震慑三军,而苏绾将孩子们托付好,便也随军去了。
今天则是初八。
明日初九,是江淮答应山茶和齐夺的好日子。
宫外的齐府自然要大肆操办,如今山茶列入江家养女,江淮在宫内自然也给她备了丰厚的嫁妆,那架势,好像嫁公主一样。
“大人,齐统领来了。”
玫儿道。
江淮叫他进来,提笔在那红折子上写着什么,而齐夺和山茶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相视一眼,尽是对未来的幸福憧憬。
玫儿在旁,也满心满腹的祝福,她偷偷看去书案,发现江淮在给那两人写合婚庚帖,御令大人钦赐的,这该有多荣幸啊。
只是上面写着的名字,让她有些费解。
“齐夺董宜浅。”
玫儿疑惑道:“大人,这个董宜浅是谁啊?”
齐夺在旁失笑:“玫儿,这宜浅是山茶的本名。”
玫儿忽然反应过来,和那两人捂嘴轻笑。
而山茶心生感动,泪花泛着:“难为大人还记着。”
江淮头也不抬,平淡道:“这么好听的名字,我自然记得。”递给那两人,嘱咐道,“明日洞房花烛,喝完合卺酒,别忘了签。”
山茶簌簌落泪,忙接在手里:“奴婢记住了。”
齐夺也道:“大人,等新婚满月之后,属下让山茶继续入宫伺候您。”
江淮平静颔首:“可要好好待山茶。”
齐夺点头:“属下必定会一生一世待山茶好的。”
江淮至此,走到自己的妆奁前,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精致的锦盒来,回身递给山茶:“说好了给你的。”
山茶一愣,打开来原是那套价值连城的玛瑙首饰,忙道:“还是算了吧大人,奴婢可不敢收,这个太金贵了。”
江淮笑着道:“无妨,我又不喜欢。”眼神嗔怪,“省着你这么喜欢却只能成日拿出来偷着戴,以为我不知道吗?”
山茶闻言,调皮的低了低头:“大人竟会取笑奴婢。”
齐夺接过:“多谢大人。”
“大人!”
水仙从院里进来,恭敬通禀道:“太仆寺的上牧监来了。”
慕容清?
江淮微蹙眉头,吩咐那两人:“你们下去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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